我坦然對上他的視線,篤定道:“就當我去報恩,我不想虧欠他。”。
書房裏鴉雀無聲,眾人麵麵相覷。華容添攬了我出來,沿一路簡陋的欄杆走著,旁邊有綠柳掩映。不知名的野花開了一地,院外的桃樹、杏樹都陸續結出了花苞,這樣的生機,應當是好預兆吧。他放慢腳步,用力握住我微微發顫的手。我心急如焚,卻執拗等他先開口。終於他長歎一口氣說:“你去罷,如果可以就拖延時間,我們盡快出兵。”。
我料不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欣喜呼道:“容添!”。
“你要保證自己的平安,若你出了什麼事……”他黯然一笑,帶著幾分戲謔道,“若你不惜命,我可會另結新歡。”。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我一時百感交集,什麼話語都說不出口,隻是緊緊抱住他。聞著他身上陽剛的味道,和著漠中的風,不經意便想起了金戈鐵馬,更給了我堅定的決心。
謹防清穀設計捉我,我不敢大施法術,隻化作男裝躍過城牆。京城繁華依舊,車水馬龍,人煙湊集,金粉樓台。街上千盞燈如同遊龍,照耀如同白日。小心試探之下,發覺國師府並無異樣,我便迅速飛進去……
禪院中空無一人,僧人們大概都遣散了。尋著木魚聲,發現角落中的一座小屋子亮著燈,難道還留了僧人在此看守府院?推門而入,僧人停止了敲木魚,緩緩回過頭來。那俏麗的容顏映入眼簾,竟是香落!。
我一麵大呼一麵撲過去扶起她來,驚疑問:“你怎麼……”。
她微微一施禮,道:“是大師為我剃度的。”。
“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一個要被燒死,一個出家為尼?!”。
“大師說,緣盡了,隻能聽天命。”。
我鬆開她,痛苦捂住額頭,理清了①
“什麼叫助紂為虐?若不是他苦苦相逼,我怎會出手傷人?”兩人聲音在空曠的牢獄中一遍遍回蕩,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忽然低聲道,“怎樣才能救你?快告訴我。”
“不要救我。”
隔著一條廊和一扇封閉的鐵門,我仍然清晰地聽出了這四個字的決絕。好似連呼吸都凝滯了,我木然笑道:“不救,眼睜睜看你被燒死?”。
“小桃花,眼見不一定為真。”。
我一怔,反問:“不為真,難道是假的?你要假裝被燒死,然後金蟬脫殼嗎?”
羅淨沒再答話。我混沌的腦子倏地洞明起來,以羅淨的大智慧,必定有後招,他如此篤定,我又何必再多操心。等羅淨脫身,華容添攻入京城,陰霾的天空又將變得晴空萬裏,我欣悅不已,喚道:“不用多久,你會看到最美的春天。”。
“春天……桃花開了嗎?”。
“沒有,不過快了!再有十天,一定會開得很燦爛!”我順勢倚著牆角坐下,心情暢快了不少。
羅淨突然話鋒一轉:“你能不能勸華容添以蒼生為重,不要發兵舉事。”
我愣了一下,隨口答:“可是當今聖上非明君。”。
“誘發戰事,禍及百姓,恐怕更加不是明君所為。你們在小城裏過著平凡的日子有何不好?”
看來羅淨真的沒有後顧之憂,否則怎還會擔心華容添的事,我笑了聲,應道,“好,我跟他說說。”。
不一會,羅淨生怕我暴露行跡,一味催我走。我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衝他揮揮手:“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天牢中盡是一股陰暗腐敗的氣味,一出來便覺神清氣爽。我決定在這裏等羅淨,等他沒事了,再一起回寧城。然後勸誡華容添不要發動戰事,給羅淨蓋一座寺院,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喜樂。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連我自己都忍俊不禁……
回到桃苑中,小綠見著我喜出望外,香落出家了,她獨自一人怪可憐的。我去挖了一壇酒,與她在桃林中開懷暢飲。寒涼的春夜下,風掠動枝條,花苞抖動,散出縷縷暗香。酒氣氤氳,四肢百骸微微發熱,脊背上不知不覺已滲了汗珠……
我們聊起了羅淨的身世,如今這已然不是秘密了。隻因皇上在他的罪狀上加了一條欺君罔上,揭發羅淨就是當年的唐七公子,唐家假辦喪事瞞天過海。本是滿門抄斬的罪責,但唐家一門女眷悉數出嫁,唐老太太年過七旬,依律不能治罪。這樣一來竟無人可斬,皇上盛怒之下便給羅淨判予極刑。
小綠喝了沒多少,臉色酡紅,儼然一副天真的樣子。她晃頭晃腦,含糊道:“大師若沒有出家,那風姿便是京中多少男子也比不上的……可惜、真可惜……”。
我擺擺手,眯眼笑道:“我倒是覺得出家之後更具風姿,超凡脫俗。你想,若他沒出家,隻怕早已娶妻生子,俗氣……”。
小綠嘟著嘴說:“可他到底娶了妻呀……”。
“所以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