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老師依舊在觀看著棋譜，手裏持白子打算落盤。他不禁喊道：“先生？”
“嗯？又偷懶不讀書。”書生將棋子落在棋盤，又去拿黑子。
“哇塞先生我能和你說話了，”書童跳將起來喊道：“先生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文天安。”
書生笑道：“你幾時不能和我說話了？”
“我...不是不能，先生，我很想你。”那書童上前要摸書生的臉，書生用書將他拍開：“去去去，兩個男人思來念去的像什麼話。”
“先生，我碰到一個叫袁守誠的人，他和我談了氣運之說。我現在看到的是不是你未消失的氣運？”書童驚訝的看著棋盤，棋盤上不是別的，而是柳襄陽和空鏡的第三局。
“袁守誠？他可是真能活。”書生放下手中的棋子：“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如果是真的，那先生你的氣運太強勢了。”書童執子，幫著他下完棋局“先生，我還碰見了空花大師。朋友說那是你相好...”
“咳咳，這個話題先不談，不能胡亂打探別人的私事。”
“哦，那這麼說是真的嘍？”
書生拿起棋子丟書童的鼻子，書童大叫：“這不是夢嗎？怎麼還這麼疼？”
“夢由心生，你記得打你的疼，當然在夢裏還是疼。”
“哦，”書童歎了口氣說：“先生，我好像搞砸了，還殺了人。”
“廟堂江湖，三教九流，誰敢說自己的手一定是幹淨的。”
“可是他們都是為了救人而殺人，而我救人也沒有救成，還殺了人。”書童問：“先生你可聽說過玄燁大師的問題嗎？”
“殺一人而救萬人嗎？”書生笑道：“聽說過。”
“我聽聞空花大師和空鏡大師都在到了他們認為可行的人數時鬆了口，隻有一個空水大師死不鬆口，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聽說還是個俗家弟子。”
“隻是一個假和尚罷了”書生問：“你怎麼想這個問題？”
“我認為空水大師說得對。不可以因人數多少而選擇救人殺人，而是應該另用方法救人。”書童認真的說，等著書生給出評論。
“蓋因空水和你一樣都是儒家弟子出身，並不完全信奉佛法，才有這樣的想法。我且問你，如果有一天你麵臨這個問題，不做選擇，白白壞掉了萬人的性命，你會後悔嗎？”
“我...”書童語塞，他隻是想到這是一個問題，而沒有想過如果這是真實情況發生，自己該如何自處？
書生笑道：“這麼看來，還是空鏡和空花兩個大師的做法實際些，而空水也隻是空談罷了。”
“不是這樣的，哎呀怎麼就行不通了呢？明明就覺得空水大師是對的。”書童開始撓自己的腦袋。
“你覺得空花大師和空鏡大師是錯的？”
“難道不是嗎？”
書生放下自己的棋譜，耐心的說：“先不論對錯，我先問問你，你知道佛家第一戒是什麼嗎？”
“慈悲為懷，戒殺生。”書童脫口而出，雖為儒生，佛家學說他也讀過不少。
“你所說的玄燁提出問題的事情所知不全，可知兩位空字輩大師說完可行之後說的是什麼？”
書童搖搖頭。
書生清楚的說道：“他們都說的是，那一人，由他們來殺。”
書童打了個冷戰問：“什麼意思？”
“佛家弟子如果殺了人，會怎麼樣？”
“死後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不錯，這也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做法，以我之苦難，換千人，萬人的性命，也未嚐不是一種慈悲。”書生歎氣道：“這樣看來，是不是不明事理的，反而是空水大師？”
書童覺得先生說的句句在理，但是就是不得勁，問道：“先生也覺得空鏡空花是對的，而空水是錯的？”
書生搖搖頭說：“人活在世上，總會麵臨一些你明知是錯但是不得不認同的事情，這就是現實和理想的區別。空水大師太過理想化了。”
“不知道空水大師現在什麼樣了？”
“八成是被現實打得遍體鱗傷，在哪個野廟修行吧。”
“先生，每次和你談完之後，自己就輕鬆好多，也收益良多。”書童笑道。
“你果然學了不少拍馬屁的功夫。”
“先生，我還碰到你曾經說的‘萬馬奔騰’的氣勢之人，名鄧木，”書童說道：“不過沒有能驚豔到你的那麼強，被我失手殺了。”
“我說的是他的父親鄧昌，其人當真是好氣魄。可惜沒攤上個好皇帝，被我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