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很是單薄瘦弱,鎖骨和肋骨都十分明顯的突出,發色泛黃,一看就知道常年營養不良,麵目平凡。
他看見阿寅站在浴桶旁,朝阿寅偏過頭微微一笑:“吵醒阿寅了?”
明明是那樣普通平凡的麵目,卻因為他這隨意的一偏頭、勾唇一笑,盡顯意態風流。
“爹爹,你的樣子怎麼變了?”阿寅上前幾步,踮著腳尖抓住浴桶邊沿,睜著對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陸維,嘟囔著,“還是以前的爹爹好看。”
陸維大笑,朝阿寅伸出一隻沾著水珠的手:“來,摸摸。”
那隻手細瘦偏窄、指端橢圓,上麵還有一些細碎傷痕,跟阿寅印象中爹爹修長遒勁、骨節分明的雙手,完全不同。
但他還是按照爹爹所說,摸了摸那隻手,然後驚喜道:“是暖和的。”
“是啊,從今往後,爹爹就可以跟阿寅一起吃飯睡覺,還能帶阿寅進城去玩。”陸維彎起雙眼,黑眸之中光華流轉,“阿寅喜歡現在的爹爹嗎?”
阿寅聞言,臉上頓時樂的笑開了花。
他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厲害、最好看的人。但同時,爹爹的身體時隱時現,並且永遠沒有溫度,因而從來沒有帶他睡過覺,也從來沒有和他一起吃過飯,更沒有帶他去城裏玩耍過。
而現在,這些事爹爹都可以和他一起做了。
所以阿寅握住陸維的手,認真宣布:“阿寅喜歡現在的爹爹,最喜歡了!”
陸維現在已洗的差不多,於是從浴桶裏邁出來,將身上的水拭淨,並將頭發擦得半幹,這才換了褻衣,與阿寅一同在軟榻躺下。
阿寅此生第一次與爹爹一起睡覺,有點兒不習慣,又覺得很是新奇,不時伸出小手摸摸爹爹的手臂,把腿搭在爹爹的腰上,將耳朵貼在爹爹溫暖的胸膛處,去聽那一下下的心跳。
小孩子在懷裏拱來拱去、摸來摸去,似乎得了什麼新鮮的玩具,一點也不安份,陸維的新身體,此時卻很是疲憊了。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阿寅因為好奇心重,接下來居然試圖往他的胯間摸。
於是他忍無可忍,捉住阿寅無法無天的手腳,沉聲道:“好好睡覺。”
陸維雖然平常寵愛阿寅,但在阿寅麵前還是很有一些做爹的威嚴,阿寅聽了他的話後,果然不再亂動,往他的懷裏又拱了拱,找了個舒適位置,這才閉眼睡了。
……
陸維在暉京城內遊蕩了五年,對城內的官府規矩以及住戶人家,雖說不上了若指掌,卻也算得大致明白。
暉京城分為外郭和內郭。
內郭寸土寸金,靠近皇城,住的皆是達官貴人、豪商富戶;外郭則地價便宜,大部分平頭百姓,都居住於此。
他先在暉京城外郭,找到一戶王姓人家,使了筆銀子,冒認是其失散的子侄,在京兆府落了戶籍;繼而又打通各路關節,分出來自立門戶。
從此,他與阿寅便有了在暉京城的合法居住權。
陸維這個身子,原先就在暉京城的外郭一帶討飯,還是有些人認得王郎的。他也不曾就此避諱,隻說是運氣好,不意竟與失散多年的叔叔在城裏相認,得叔叔扶助照顧,這才脫離叫花子的生活。
他如此坦蕩蕩地承認,反叫之前認得他的人,就此說不出話來,轉而讚歎他時來運轉。
至於阿寅,則更名為王寅,與王郎的戶籍落在一處,隻說是因為母早逝,王郎之前無力撫養、寄養在別人家,現在條件好了,接回來的親生子。
阿寅五歲,王郎二十歲左右,在這個普遍十三四、十四五就結婚的古代社會,也是完全說得過去。
隻是兒子隨娘,看阿寅長得如此俊俏,王郎卻普普通通,讓人不由羨慕王郎的豔福,同時嗟歎佳人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