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父親究竟是什麼模樣,他很優秀,很受敬佩,有美滿的家庭,是學生口中的最佳導師選擇,卻不是鄭正心中最佳的父親選擇。
如果讓鄭正重新選擇,他不會再來a市,更不會在課後主動去找姚澤濤相認。
程琛靠坐在牆上,將頭埋在臂彎,嘴裏喃喃:“請問請問您還認識鄭茜予嗎?”
“爸爸爸。”他艱難地念出‘爸爸’兩個字,太久沒說過,嘴唇僵硬,止不住地顫唞,鼻子一酸,眼淚打濕了手臂上的細軟絨毛。
鄭正在21歲見到父親的第一麵,與他不同,程琛在21歲的暑假與生養他的父母見了最後一麵,然後他就被他們用掃帚趕出了家門。
他的父母因為他被小鎮其他人看不起,笑話。
小地方,人少,嘴雜,思想落後,稍微發生點事情,十鄉八裏都會知道。他在大學和另一個男生牽手的事情被同鄉帶回小鎮,不經意透露出去的話落入他人口中變了味,道聽途說的謠言,一傳十,十傳百,他還沒回家就已經傳到父母耳中,甚至變得格外齷鹺,難以入耳。
以前父母因為他考入名校感到祖上沾光,在鎮上能挺直腰杆走路,而口口聲聲把他當驕傲的父母卻一改往日態度,出口辱罵,稱他是家門不幸,是不孝子,甚至慶幸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還有點盼頭,至少老了還能養他們。
程琛被迫出櫃,把不一樣的性取向輕易暴露給鼠目寸光的鄉民。
他終生難忘父母眼中的厭惡,鄰居的冷嘲熱諷以及所有人都將他視作怪物的視線,隻因為他喜歡的是同性,所以
在他們看來是病得不正常,是書讀多了學了壞風氣,是罔顧人倫。
被憤怒和羞憤蒙蔽了雙眼的父母在鄰裏的慫恿下,強迫他當眾跪在街上,如果不承認錯誤,就將他直接趕出家門,永遠別想踏回鎮上半步。
程琛不跪,被竹條抽打得倒抽氣也不承認他喜歡男生是錯誤。
所以程琛放暑假回家第一天就被趕走,徹底與父母斷絕了關係。
在他封建的父母眼中,無論他有多優秀也比不上吃喝嫖賭樣樣都沾邊,輟學在家啃老的弟弟,僅僅因為性取向不同。
和家裏鬧掰,程琛最終卻沒能和初戀男友有結果,好聚好散都算不上。
他付出真心和時間,以為遇到了同道中人。
結果對方會答應和他在一起卻隻是為了嚐鮮,體驗男人的滋味,未曾想程琛怎麼都不願意上床。半哄半強迫拐去酒店,死活不肯就範,大吵一架後不歡而散,慢慢淡了聯係。
程琛兩天後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想和他做僾隻是太愛他的男友身邊已經多了一個更符合直男審美的女朋友。
當時他每天忙著兼職給自己賺生活費和學費,哪裏有多餘的時間能和渣男糾纏,甚至連個‘滾’都不想多說,隻當不認識便擦肩而過。
有始無終的戀愛讓程琛徹底死了心,任誰都不敢輕易相信。
“怎麼了?”
程琛從臂彎裏探出頭,淚眼婆娑,視線模糊,依稀能通過聲音辨認出蹲在麵前的是祝黎川。
他心裏更加苦澀,他想,為什麼不走運的總是他,遇到的人從來沒將他當回事,無論是為了嚐鮮的渣前任,還是對他時好時壞的祝黎川。他們不過都是覺得他有趣,好玩,才抽出空耐著性子與他玩玩。終有一天會玩膩,到時候想拋就拋,完全不會把處於弱勢低位的他當回事。
片場來來往往全是人,祝黎川不方便與程琛動作過於親昵,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心疼不已,咬牙握拳,強忍想將人狠狠揉入懷中好生安慰一番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