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擦了擦嘴巴,慢條斯理地說。
電話裏傳來周凱比往常要慌張的聲音,“程琛在你那兒嗎?有點事需要找你商量。”
聽他的語氣,想要說的話應該和程琛有關,祝黎川麵不改色地應了聲,“我馬上下來,你去車裏等我。”
看大胃王祝黎川二兩麵都沒吃完就要走,程琛跟著停了筷子,詫異地問:“怎麼了啊?”
“沒事,你繼續吃,”祝黎川像往常出門一樣,習慣性地捏了捏程琛的臉,不想讓他察覺到異常,“吃飽了再下去,齊科不會把你怎麼樣,都是嚇唬你的。”再交代了兩句,就先一步出門。
被留下來的程琛撇了撇嘴,呐呐道:“幹什麼嘛,像是逗貓逗狗一樣。”
沒有祝黎川坐在他對麵表演吃播,程琛莫名沒了胃口,反正監工不在,程琛幹脆撂了筷子。
“這可不是我故意不吃的,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陪我吃。”他自言自語道。
剛提上褲子準備出門,他手機的來電鈴就響了。
本以為是祝黎川忘了帶東西,結果看了眼來電顯示,程琛當場愣在原地,褲鏈都來不及拉好。
來電顯示:媽。
他直勾勾地盯著手機屏幕,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害怕是他酒還
沒醒出現的幻覺。
自從被趕出家門後,他就徹底和父母失去了聯係,更別提讓他父母主動給他打個電話。
不清楚手機裏存的他媽媽的號碼是不是已經被注銷了,發過去的短信從來沒有收到回複,打過去的電話也總是占線。
但他也不知道他父母的新號,隻能假裝對方還是用的老號碼。
每個月彙款到他爸的工資卡後,程琛習慣性會給他媽發條短信,通知已經彙款,順帶送上關心和問候。
長時間沒得到回複,他也沒再抱有過多期待,隻當是一種情感的寄托。
既然他沒法和父母取得聯係,就隻好通過單方麵發短信的方式來舒緩一下過分沉重的思念之情。
他緊咬下唇,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激動地手指微微顫唞,拿不穩手機,心裏沒底,再三確定了來電號碼就是爛熟於心的那個,才謹慎地點了接通。
“媽。”他喊。
還未開嗓的喉嚨有點幹癢,單單喊出許久沒有機會喊出的詞彙,他的鼻子就控製不住地發酸,心裏直抽抽地發疼。
“是橙橙嗎?”
電話裏傳來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橙橙是程琛的小名,他小時候喜歡吃橙子,為此他奶奶還專門在院裏種了棵橙子樹,長得枝繁葉茂,夏天的時候,他喜歡在下麵乘涼,每年冬天還會有南遷的燕子在樹枝間築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直到他離家,也沒能結出一個橙子。
程琛本以為多年獨自一人生活,他已經成長到足夠堅強,可以不需要家庭的港灣,但在聽到他媽媽聲音的瞬間,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通紅的眼眶裏滑落下來。
就算是拿大拇指使勁掐掌心上的肉,傾瀉而出的眼淚還是止不住。
沒聽到程琛的回答,程琛的媽媽不確定地問:“喂?是橙橙嗎?喂?”
程琛吸了吸鼻子,壓著聲音,故作鎮定地回答:“嗯,是我。”
程琛的媽媽鬆了口氣,“還沒換號啊?”
程琛盡可能隻做簡短的回答,他怕話說多了後,會被發現他的哭腔。
他不想讓父母知道,其實他過得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沒。”他說。
程琛舍不得換號,一直用的以前的電話號碼。
明知不可能,但他總是期待著萬一。
“幸好你還沒換號,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聯係得上你。”程琛的媽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