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小寒,陸家老夫人壽宴。
一向清靜的水雲間今日一反常態的喧鬧,車輛從半山腰一路排至山腳,烏壓壓的人群以緩慢的姿態前行著。
林佩函站在窗前,手指慣性壓在唇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從她的視角,剛好可以將這副壯觀盡收眼底。
今天是個好日子,她本該高興的,如果……沒有那遝照片的話。
“讓我想想,不經過同意擅自拍下照片用作商業,除了侵犯肖像權還觸犯了哪些法規,似乎還欠點火候,那就按照索賠金額二十萬來辦好了……”
林佩函壓著唇喃喃自語著,目光掠過散落在桌上的那些照片,驀然間,呼吸又是一窒。
豔情四射,大膽香豔,女人衣衫半褪的伏在男人身上,男俊女俏。
可惜的是,這並非高成本的某種動作片,照片中的男主角,正是她的丈夫,而他身上的那個女人卻並不是身為妻子的她。
情婦?床伴?都不重要了。
林佩函掏出手機,目光收回時,不常有波動的眸底掠過一絲失望,接著熟稔的撥通一串號碼。
“什麼事?”
依舊是不過三聲,他接她電話總是很快,她有些貪婪的品味那低沉的嗓音,眼角有些發脹。
五年了,她還是沒能習慣他的漠然。
“我在開會,沒事先掛了。”
見她沒動靜,聲音隱隱不耐煩,林佩函一個激靈回神,話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消息這邊我幫你截斷,不會讓陸氏背上負麵新聞,但是你也必須要和那個女人斷了關係,她畢竟是公眾人物,翌晨你也清楚,一旦媒體抓住這一點,會怎樣大肆做文章……”
“你調查我。”
冰冷的字眼隔著電話線刺進耳膜,寒氣逼人,林佩函突然間失去所有聲音,她手指緊緊摳著桌麵,麵白如紙。
他懷疑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她在自導自演。
像是驗證一樣,陸翌晨又嗤笑一聲:“你們律師最擅長算計了,怎麼,陸氏夫人這位子還不能滿足你,竟開始想限製我了麼?”
他絲毫不留情,又狠又準的往她的痛處戳,戳的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林佩函,記住當初你自己答應的話,你是律師,最清楚毀約的後果,我勸你最好不要以身試法。”
分明還是她最熟悉的聲線,語氣卻與她記憶中的大相庭徑,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就隻剩下冷嘲熱諷。
過去,回憶,如今,現實。
數百種情緒壓著她,擁擠著,混亂著,仿佛要爆炸,林佩函按住太陽穴,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她輕歎一聲:“那既然這樣,我們……”
“嘟嘟嘟嘟——”
離婚吧。
這三個字在唇邊來來回回滾動許久,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便沒了聽眾,林佩函看著已經被掛斷的屏幕,偏著頭苦笑一聲,挑眉故作輕快。
“我可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說離婚,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陸翌晨,你肯定會後悔那麼快切斷電話。”
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一記尖銳譏諷的女聲,話裏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後悔什麼?眼下你最該後悔的,就是不自量力攬下奶奶的壽宴操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