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果然沒再聽到狼嚎聲。
鳳醉秋換回武官袍,看上去又是中規中矩的“鳳統領”了。
但老人們說過,若一個地方長期有“馴獸鈴”的聲音,動物們會默認這裏是被最強那群人圈起來的地盤,能安分更久。
於是她就沒摘掉那根掛著小鈴鐺的銀鏈。
近衛統領的武官袍是朝廷規定製式,束袖收腰大擺,嚴嚴實實遮到鞋幫。
加上軍械研造司內總有許多人來來回回,隻要沒靠她太近,通常不會留意到鈴鐺聲。
就這麼一直到當月下旬,夜裏始終清風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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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日常事務不多,趙渭又不許鳳醉秋隨時跟著。
自從諸事理順,她這個統領在軍械研造司還真就成了鹹魚一條。
這天午睡醒來,她聽說潘英、葉知秋領著不當班的武卒在演武場打擂台,便興衝衝出了崇義園。
卻在門口看到高飲等幾個仁智院的寶貝疙瘩。
這幾人因為接連好眠,今日專程來找鳳醉秋道謝。
仁智院怪人多,說道謝就真隻是道謝。
自顧自謝完就跑,半個字的寒暄閑敘都沒有。
從頭到尾沒給鳳醉秋說話的機會。
這行為稍顯詭異,鳳醉秋一路笑到演武場才停住。
潘英小步跑到她跟前,樂嗬嗬拿巾子擦著滿臉的汗。“咦?您怎麼也來了?”
鳳醉秋伸手替她捋起落發掛到耳後,眼底笑意還未散。“聽說你們在擺擂台單挑,我來看熱鬧。”
擺擂台單挑,這是赫山近衛隊的常規娛樂。
規矩簡單:抽簽定擂主,由擂主點人上台應戰。
擂台上是不論官職身份的,也不講尊老愛幼,就硬碰硬比誰厲害。
鳳醉秋早就躍躍欲試了。
但這擂台的規矩怪,擂主隻能點平級同僚或上司,不能點比自己官階低的。
她是近衛統領,整個赫山隻有趙渭是她上司,又無人與她平級。
所以她隻能等別人點名挑戰她。
可惜大家礙於她是統領,至今沒誰敢做第一個挑戰她的出頭鳥。
此時鳳醉秋見潘英被打得滿頭汗,心知和她對打的人實力不弱,便好奇問了兩句。
“你方才和誰打的?贏了還是輸了?”
潘英笑容頓失,很不服氣地單手叉腰。
“張成燁!他養精蓄銳了兩日,占著這個便宜才贏的!”
校尉張成燁之前一直帶隊在山下守哨卡,前天鳳醉秋改派彭菱帶隊去將他換回來休整。
而潘英也在前天接了方阿久那隊夜巡,精力上多少就差著點。
聽見是潘英打輸了,鳳醉秋就明白她為什麼氣呼呼了。“張成燁贏走你什麼好東西了?”
為了助興,雙方會用一些不太打緊的小物件做賭注。
潘英咬牙切齒:“我娘親手醃的半盒子肉幹!”
她家在上陽邑,要送點東西到她手裏,得先輾轉到欽州,再從欽州進利州官道。
中間要托不同的人轉手幾次,且她家也不富裕,所以最多一年給她送一回。
“你平常都不舍得敞開吃,怎麼就舍得拿出來做打擂的賭注?”
鳳醉秋滿眼好笑,若有所思。
“張成燁拿什麼做賭注誆你的肉幹?”
潘英扁了扁嘴:“趙大人前年送他的一個暗器盒。裏頭藏著一百枚牛毛針!有機關控製,可以連發,也可以點射……”
鳳醉秋訝異:“這麼厲害?”
她雖多用長刀,但從前在北境的實戰中,也曾接觸過火器、火炮之類的。
哪怕並不懂其中原理,她也隱約能明白潘英說的那種盒子不一般。
利用機關將牛毛針操控自如,這肯定比□□裏的門道更精細、更複雜。
“可不?不足巴掌大的盒子,厲害得不得了。趙大人的珍寶閣裏還有許多厲害寶貝,都是他自己做的。”
潘英咂咂嘴,羨慕又惆悵。
“我饞那個暗器盒子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