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六年秋,金華城北郭城郊。
一場秋雨一場寒,連綿不絕的秋雨讓天氣變得越來越冷,荒郊野嶺少見人煙。
此時荒草叢生的小徑上卻有一輛小板車在艱難的前進,兩個官差一前一後,竭力推動小板車在泥濘的路上行走,板車上躺著一個用蓑衣覆蓋不知生死的人。
“前麵有座寺廟,咱們瞧一瞧去,看看有沒有地方給我們歇一歇?”
兩人加緊腳程趕路,寺廟倒是華麗堂皇,佛殿和佛塔諸多建築林立,很是壯麗,就是裏麵荒草叢生,不像是有人打理的模樣。
為首的官差進去四處張望了一下,東西兩廂僧房的房門虛掩著,並沒有上鎖,唯有南麵有一所房子用鎖頭鎖住。
“兩位從哪裏來?”
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把官差嚇了一跳,抬眼一看,一個滿臉大胡子的漢子從僧房中走出。
官差心中打鼓,這個大胡子滿臉的凶悍不似善類:“這位先生請了,我兄弟二人執行差事,淒風苦雨實在難耐,想在這裏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那大胡子笑道:“這倒是無妨,我也是借宿在這裏,不過這裏不太平,您可得當心!”
官差眉頭一跳:“不太平?這裏有賊人?”
大胡子笑道:“比賊人可怕多了。”
官差心下一驚:“難道是……”
拉車的官差湊過來:“頭,別聽他的,如果真有什麼不妥,他孤身一人怎麼敢住在這裏。”
那大胡子卻是暗自哂笑,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他轉眼一看,看到板車上生死不知的少年,驚咦了一聲:“這裏怎麼有具屍體?”
拉車的官差笑了一聲:“還活著呢,秋後處斬的死囚。”
板車上的年輕人雖然宛若屍體,但眉目依舊非常俊秀,大胡子皺眉道:“這少年怎麼到了如此境地?”
拉車的官差歎息道:“他犯的可是十惡不赦之罪裏麵的惡逆……”
大胡子頓時不喜,惡逆指的毆打和謀殺祖父母、父母、伯叔等尊長,這個時代的對於孝道可是看重得很,江湖人都看不起這樣的人。
“……不過也怪不得他,他的父親被惡鬼附體,他若不製止,村子的幾十號人都要被惡鬼吃掉,唉!”
大胡子悚然一驚:“既然知道是惡鬼作祟,又是為了救人,為什麼還要治罪?”
“哼,這種事情,當官的怕擔責任,村子裏的人又沒人敢出來說話,可憐這個小哥,唉!”拉車的官差頗為不平。
“住口!上官的決定也是你能夠置喙的,小心別擔了官司!”領頭的官差喝道。
拉車的官差自知失言,訥訥不言。
爭吵驚醒了昏迷的少年,他睜開了眼睛:“……我這是在哪裏?”
那大胡子湊了過來:“小夥子,你醒了啊!”
年輕人迷茫的看著大胡子:“你是?我這是在哪裏?”
那大胡子豪爽大笑:“小夥子,某是燕赤霞,小夥子怎麼稱呼?”
“我是誰?”
少年記憶的閥門轟然打開:
我叫李逸仙,是江浙人士,家裏父母雙全,是兄弟姐妹好幾個的大家庭……不對!父親已經被惡鬼附身被自己親手殺掉……咦,還是不對,我是李留客,新中國青年,自出生開始就是一個妄想症病人,每日裏靈感如同火山一般爆發不可自製,大腦過度運行,活不到三十歲就一命嗚呼了……
咦,這也是妄想嗎?麵前三人都是古裝打扮,所處是一個古廟,這是怎麼回事?
李留客的腦海之中海量的信息遽然爆發,悶哼一聲又暈了過去。
“不好,這少年的靈魂在逸散,很快就會魂飛魄散,且讓我救他一救!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敕!”
燕赤霞做了一個法訣,一劍指點在李留客的眉心上,繼而歎息道:“我隻能暫時救他一命,他的靈魂太活躍,身體又孱弱不堪,根本存不住他如此旺盛的靈魂,命不久矣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