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了這不敢進？果然是做多虧心事，很怕啊！”正當我被正廳內一幅年畫驚住時，身後傳來杜家族長杜萬年的諷刺，這人也是無恥之極，到這時候，還想將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我自然不能讓他小瞧我，盡管裏麵那張年畫很邪門，卻還是挺直腰板，若無其事走了進去。
杜家的正廳和十幾年前沒有大的區別。
但這次再見，卻讓我不由得心寒。
除去正廳最裏麵、本該擺放天地君親師的牌位被那張詭異的年畫代替外，周圍的桌椅板凳，屏風香爐等設施，更因他們多年不曾照看，籠罩上無數的灰塵和蜘蛛網，簡直不成體統。
整個地方變得跟孤魂野鬼待的野外似的，仿佛十幾年都沒人來做過清潔。
甚至，當我被杜國義引到客位坐下，差點一屁股做壞那個椅子，而椅子下，更有四五隻老鼠，嘰嘰喳喳地竄出來。
我忍不住笑出聲：“這老鼠的虧心事也是做的不少，你看，一下子就被嚇出來，跑路！”
“你小子少指桑罵槐，你當我聽不懂？小心點，這可是在杜家，不是你那一畝三分地的成都老店！”杜萬年衝我反擊一句，看那凶狠的樣子，怕是還想關門除掉我。
見此，我更不給他麵子，指著屋子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擺設，灰塵撲麵的角落，對比十幾年前的潔淨如新，天天清掃，其他六門都大讚我們杜家保留最精華的古典家具和布局，說的兩人徹底無語，不敢反駁。
最後，杜萬年自己都差點被灰塵嚇住，像是見鬼一般，弄掉天花板掉落的蜘蛛網，退後幾步。
“嘖嘖，族長好身手。”我冷笑說道，對這兩人更沒有好感。
杜家族長杜萬年臉色一紅，尷尬得再沒剛才的譏諷勁。
三叔公杜國義卻是滿臉潮紅，一邊讓我坐另一個椅子，並先一步過去試了試，確定沒有壞，一邊又厚著臉皮解釋一番。
“自從你們一家搬出去，杜家失去年畫技術，這正廳當然沒用。其實，我們每周都會派人打掃的。不是你看到這樣……”
“是嗎？你們每周都派人打掃？”我真是被這二人的無恥惹笑了，但轉念一想，自己一家三口早已被逐出，就算這裏變成荒郊野外也沒什麼關係，因此話鋒一轉，“說正事吧！你們想怎麼合作？我看，族長和三叔公最近也事情不順，很想有人幫忙，驅驅邪吧？”
我這話一說，三叔公杜國義還能保持幾分鎮定，杜萬年卻當場色變，渾身輕顫一陣。
看起來，果然有大事發生。
趁著他們倆躲到一旁，偷偷說話的空擋，我更凝神瞧向代替牌位的那張年畫。剛才之所以被它驚住，不是這年畫多麼的厲害，而是它背後代表的含義。
那是一張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年畫。
名叫鬼嚇鬼。
這年畫的內容也很名副其實，它上麵畫的不是別的，更不是常見的秦叔寶，程咬金之類，而是一隻大鬼威壓另一隻小鬼的架勢。
這在曾祖劄記裏提過。
人唬人，鬼嚇鬼。是杜家年畫最忌諱的兩個東西。
前一個，說的是我們杜家曆來的守則。
雖然我們是畫年畫，鎮陰人，安陰魂，常年和陰人陰魂打交道，但畢竟中間的還是和凡人，活人交往。
因此杜家幾大規矩之一，便是絕對不能忽悠別人。
金錢數額方麵不算。
但在年畫技術，幫別人做事方麵，卻不可以有半點的誇大，過分的誇張。不然，祖先的不原諒不說，族內其他人也會一起鄙視他，並嚴懲不貸。
輕則禁止那人再次使用杜家年畫技術。
重的話，就是將他趕出杜家。
我們杜家人，一直秉持著欺人欺鬼終欺己的理念。即便是我，上次幫那個秦家村的大老板做事，也不敢隨意忽悠，拍胸膛說十成把握。
而後一個，講的便是年畫禁忌。
老顧那次遇到的杜宇女皇圖，算是其中之一。還有一些年畫被老祖宗禁止，絕對不可以畫出來，更不可以使用的。
而眼前，這張鬼嚇鬼的，一般常見於港片，或者巴蜀以南的野路子之人使用。
嚴格說起來並不算年畫。
原因有二。
其一，它不是我們杜家年畫的技術畫出來，就算是最近我遭遇的另外兩個年畫高手，估計也沒法弄出這種不倫不類東西。
發揮的原理和效果，也和杜家正宗的年畫不同。
其二，那些野路子的人，走的是將死嬰的陰魂封印，封鎖在和杜家年畫相近的畫紙上，然後以特別的手法，形成這種怨氣鎮壓陰氣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