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清了清喉嚨,終於勸道:“聖上身子大不如從前,他最是疼愛你的,難道你真不能留下助他一助?”
簫陌回身,望向那紫禁之巔,猛然高指著那大殿,冷言:“聖上英明,一切盡在帷幄。還望聖上,放罪臣一個活路。”
大逆不道!
多年共事,司馬晨風將他眼中的譏諷之意瞧的幹幹淨淨,反而不知所措起來,難道,真讓他遵從聖諭,將簫陌萬箭穿心?!
正待此時,突從內殿傳出一聲哀號,卻是一位守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的大太監自內殿蹣跚而出。
“皇帝……駕崩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千軍跪地,哭聲震天,天地為之一動。
簫陌恍惚了片刻,一步接一步的再走回去,直走到那老人身旁,才恍然大悟,一拭眼角才發現盡是溼潤……
“公子,請聽老奴一言,縱然聖上曾對不住燕將軍,可他畢竟撫養您長大啊!聖上對您……”
簫陌聽不盡半句,耳邊嗡嗡的想,盡是模糊的聲響,半刻才起身與那大太監道:“公公不必多言,還請盡快冊立敏清公主為新君,簫陌必當以真心輔佐。”
這是他欠皇帝的,他想,人死恩怨銷,沒有死的,還是要報恩不還怨。
十天後。
九公主敏清登基為帝、大赦天下。
太子殺父弑弟、禮通叛國、其罪誅之不以及,特去其宗及,家眷女之充軍為妓,男丁無論老少一律問斬,家財抄之充盈國庫。
太師蕭氏一族,滿門問斬。
特立宰相燕韌,大將軍司馬晨風,輔立新君。
三年後,宰相府。
司馬晨風隨意將韁繩撒下,一邁步跨進院便急衝衝的揪起露臉的小廝,橫眉立目:“你家公子呢?!”
“將軍息怒、息怒、公子、公子他在後院躺著呢!”
司馬晨風怒氣凜凜,將那小廝甩下,直奔後院而去。
那小廝連忙拍拍胸膛壓了壓驚,噓出一口氣,望著那空蕩蕩的過道心悸:“這又是怎麼了?那威武大將軍隔三差五的來尋事虧公子還好茶好菜的招呼著。”
司馬晨風大步流星而來,簫陌眼都不抬,手裏不知把玩著什麼,隻抬手將手邊恰好微熱的茶遞到那滿臉怒意的男人麵前:“無礙、無需擔心。”
“你這叫無礙、無須擔心的樣子麼?!一副死人模樣,倒不如當初放了你來的幹淨!”司馬晨風悶悶的、一屁股做在了一旁,幽怨的小眼神說不出的淩厲,嘀嘀咕咕許久才記憶起,他根本聽不見,複又沉悶下去。
忍住笑,一刻鍾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簫陌依舊老神在在的在搖椅上慢慢悠悠的搖晃著,仿佛本來就是這樣的,生命無需結束,便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司馬晨風終於不耐,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領,恨恨:“你給爺睜眼!”
簫陌疑惑的挑眉,卻依舊未曾起眸。
半晌,待死一般的沉靜複又侵襲時,才懶懶的歎了口氣:“別費心了……”
“你當我想費心啊……!哪個死丫頭一直催催催,明明嫁了人還惦念著你!我這輩子就欠了她一個情字,怎能不將你治好。你倒好,擺出個死人模樣,三年來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如今是怎樣,油盡燈枯,這朝廷穩當了你就要撒手人寰了?!簫陌……?簫陌……!”他自顧自說了許久,許久不得他的回音。
才回頭,便瞧見剛才明明還有些生機的人,現在卻是朝著另一邊歪了過去……
司馬晨風大驚“來人!來人!”
不會兒,老管家便與太醫相攜而來,指揮著兩個大漢將他架到了床上,太醫不過二十上下,處理起來卻井井有條,順便瞥了下眼前的大將道:“將軍莫急,相爺這病有時了……最近更是乏的嚴重。氣血攻心,還是準備吧。”
“你小子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他簫陌自病的那一日便有人說他活不過三個月,如今三年過去了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少他娘的跟老子扯皮,仔細老子撥了你的皮!”語氣衝,司馬晨風關邊數年,早成了徹頭徹尾的關邊漢子,哪裏還有當初的文雅勁兒。
“嗬嗬,將軍如此說便是不對了,當年是當年事,如今,您撥了在下兩層皮在下也是這個論法。告辭!”說罷,竟不再瞧那內屋一眼,拂袖而去!
正著此刻,簫陌幽幽轉醒,複而輕語:“勞煩南神醫再走這一趟,真真是我的罪過,晨風如今嘴越發沒個把門的,神醫不要計較才是。”
那男子腳步聽得這話,竟生生頓下,徑自到書桌上取了紙筆便寫藥方邊道:“你是有福之人,到哪裏都是有人惦念著的,我走這一趟,也是受人之托,你好好保重身體,才是還了她的情。”
簫陌微微掀眼,讀懂了他口中之話,心中苦澀這才似穿心之痛,動了動唇角,才發現勾出個虛偽的笑,都如此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