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楚的呆呆站著,用身體倚著房門,雙手捂住嘴,努力的不讓自己的哭出聲來。
夜深了,在這座臨海城市降雨是最稀鬆平常的一件小事,可在今天卻顯得那麼悲涼。
夜雨紛紛,雕花玻璃窗上沾著雨珠,原本鮮紅亮麗的大紅剪紙卻被這淅淅瀝瀝的小雨打的像是蔫了一樣沒精打采的掛在沾滿雨水的玻璃上,像極了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在努力的不放棄自己生的希望,顯的那麼倔強,卻又令人悲傷。
天氣悶濕,雖是深夜,卻也依舊炎熱。
房門的外的眾人沒人說話,也沒人去抱怨這該死的天氣,隻是默默的站著,黑暗中一片寂靜。隻有雨打在玻璃的滴答聲,和眾人的心跳聲。
這群原本可以在外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卻在此刻顯的像是一個隻被狼叼在嘴裏的兔子一樣無助。他們很想說些什麼,卻被葉楚楚趕了出來,很想做些什麼,卻發現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他們隻能呆呆的站在這個由他們自己親手所布置的婚房前,期盼著屋裏的人可以發出什麼動靜。安靜令人恐懼,當一個人失去什麼的時候,她的親人朋友總是希望她能做些什麼,叫罵也好,打砸也好,哭泣也好,那怕是她說她要跳樓也好,什麼都好,隻要不是安靜就好。
可事事不如人願,他們在門外呆了很久,汗水已經打濕了他們身上所穿的西裝與禮服,可黑暗中依舊是那份靜謐。
雨打在玻璃窗的滴答聲顯的格外的清晰起來,這場雨也越來越大了。
“哢嗒”一聲門被推開了。
葉楚楚看著眼前的眾人,有一些驚訝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略微一頓“大家去休息吧。明天婚禮照常進行。”
大家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點頭,便一一離開了。
他們的心也算安了一些,無論她想做什麼,大家照做就是了,就算是隻有新娘的婚禮,隻要她願意,那也不是不可以。
沒有人會多說什麼,就算有人想這麼做,那麼讓那個人閉嘴就是了,無論她做什麼也總好過她一直把自己鎖在屋子裏。
葉楚楚目送眾人離去,心裏多了一絲安慰,可隨即卻是深深的不安。
在葉楚楚接到自己丈夫死亡的通知時,第一個想法是假的,第二個想法就是,她要去找他,她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這個想法剛剛誕生的瞬間就被葉楚楚自己狠狠的掐死了。
不能這麼做。葉楚楚在心裏告誡自己。
路明城的死不論真假,絕不會那麼簡單。
葉楚楚心裏明白,自己的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不過她怕,也不在乎。葉楚楚從小就是孤兒,如果當初不是路明城救她,怕是早就死在深海之中了。
可是,她還有個兒子啊。
葉楚楚打開手機,撥通了一個不在自己通訊錄之中的電話。
此時此刻,大洋彼岸。
“三千萬。”
“三千萬一次,三千萬兩次,三千萬三次。成交,讓我們恭喜這位來著神秘東方的女士拍得了她心愛的藏品。”拍賣師像是怕她反悔一般,動作說辭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拍得藏品的女人卻沒有在意周圍那些把她當作冤大頭的目光,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便起身離場了。
同她一共離開的,還有一個角落裏極不起眼的男人。
“你回去把東西收好,帶回學院親手交給凱文·雷納。”
那男人一驚,卻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又重新退回了那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裏。
雨過天晴,葉楚楚站在窗前,看著天邊的彩虹,隨手將手機扔在了那繡滿鳳鸞的大紅被褥之上。
葉楚楚不知道路明城發生了什麼,但是就她而言她是不相信路明城就這麼死了的。所以她要去找他,這六通電話,都是一直追隨著路明城的得力幹將,路明城相信他們,葉楚楚也是一樣,她選擇將自己的孩子托付給他們。
葉楚楚看著窗下的人來人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葉楚楚想著,看著玻璃窗上的紅色剪紙消失了,隻留下一些紅色的印子代表它曾經存在過,葉楚楚看著空空的窗戶,有些恍惚。
路明城很喜歡中式的東西,所以家裏也都是中式裝修,葉楚楚不止一次向路明城抱怨自己的衣服因為長期掛在那價格不菲的紅木衣櫃裏而發黴長毛。可路明城卻每次都反咬一口指責是因為葉楚楚太懶不會打理家務。
路明城這麼說,葉楚楚就這麼信。
葉楚楚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新的囍字剪紙重新貼在窗戶玻璃上,她還記著幾天前她和路明城說過不要在窗戶上貼剪紙,不然玻璃上留下膠痕很難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