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杯子裏的酒液,眉心緊蹙。
他驀然想起那個和朝露同台演奏的男生。兩人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那麼般配。
指間仿佛有沙子在不停地流走,他緊緊攥住拳頭,卻又是滿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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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假,她們在蘇州度過了四天,還剩下最後兩天,一天在路上,一天在寢室裏癱著。
期間陳衍發來過消息,也打來過電話,朝露全都無視掉了。
恢複上課的第一個晚上,池蘭不知道跟誰約好的,和外語係一個寢室的男生聯誼。朝露本來不想去,被另外三個硬生生拽走了。
安小慕肯定是為了吃,李桑桑卻不知道為了什麼,居然也欣然參加。
等看到那四個男生,朝露才終於明白過來。
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眉清目秀,長得有幾分像劉昊然,李桑桑的眼神時不時偷偷往那處瞟。
當事人還沒發現,朝露坐在中間都快被餘光燒起來了。
小酒館的駐唱是民謠風,菜都是川菜,夠味兒,歌也下飯,最讓人欲罷不能的是桃花酒,度數低又好喝。
那位長得像劉昊然的男同學叫許嘉陽,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一看就是乖學生,滴酒沒沾。
朝露看了看同樣不喝酒的李桑桑,覺得兩人還挺配的。
“哎呀,我這兒對著風口,好冷呀。”她突然抱著肩膀說。
對麵的男同學們都穿著單衣,池蘭自然是美麗凍人小裙子,安小慕一心栽在美食裏聽都沒聽見。
一身長袖運動衫的李桑桑秒懂:“那我跟你換座位吧,我穿得多。”
“好呀。”朝露悄悄對她擠了擠眼,李桑桑臉頰就紅了。
朝露換完座位屁股還沒坐熱,那邊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交換了微信:“……”
池蘭也早就和一個小哥哥打得火熱。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唉……
看著別人情意綿綿,心裏冒著酸泡泡。
她十八歲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朝露又默默地斟了一杯桃花酒。
DJ放著《貝加爾湖畔》,駐唱歌手低低的嗓音鑽入耳膜:
“在我的懷裏,在你的眼裏,那裏春風沉醉,那裏綠草如茵。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麵,兩個人的篝火,照亮整個夜晚。”
這曾經也是她奢望過的畫麵。
花香挾著淡淡的酒精味入喉,胸腔仿佛被燒灼起來,卻再也沒有那晚一樣的熱情了。
“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沒在月光如水的夜裏……”
歌聲還在繼續,她眼圈微微泛著紅。
李桑桑見她光喝酒不吃飯,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
“吃菜呀,喝這麼多酒萬一醉了怎麼辦?”李桑桑給夾了一筷子水煮牛肉,“要不要米飯?”
“不用了。”朝露笑了笑。
“你臉色好差啊,到底怎麼了?”
朝露吸了吸鼻子,強行把一陣淚意逼下去,“這歌好難聽啊,能不能要他換一首?”
李桑桑皺眉:“在蘇州你還說好聽來著。”
朝露:“他唱得難聽。”
“……”
“他聲音難聽。”跟那個男人一樣,低低沉沉的,很討厭。
“你就直說你喜歡嫩的。”李桑桑嘴角一撇,“行了,聽個歌還那麼多意見,人酒館給你開的啊?”
“……”
要換成以前,她說要個酒館,沒準兒陳衍真的給她開一個。
是她親手把兩人的關係推向了終點。
她真傻,真的。
她可以撒嬌騙他給自己買玫瑰花,滿足那一點小小的私心,甚至可以要他把小攤上的東西全給她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