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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無大事發生,又不似其他修道之人會借此機會相約故友談天說地,簡嵐便成了清淨峰上的第一閑人。
許她先前每日都閉門不出,後來實在無聊,也開始自己出門走動。
一個習慣了網絡的現代人,到了太清大陸,閑的心發慌。
清淨峰上雖然冷的穿多厚的衣衫都不頂用,但景色確實極好,簡嵐在梅園中越走越深,隻覺連衣衫都浸透了梅花的香氣,直到身體耐不住寒冷,指尖都開始僵硬了,才打算折返回去。
結果一回頭,便迎上了練雪鬆。
她對此人並無好感,離著老遠匆匆行了一禮便要繞開,卻被直接攔住。
“別怕,我隻是想找你了解些事情,關於鈴仙的。”練雪鬆見她一臉戒備,先表明了來意。
簡嵐這是第一次直視他,隻覺這人的一雙眸子深邃如平靜無波的海麵,深不見底,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情不自禁的沉溺進去。
她心頭一跳,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低聲道:“我也才來到此處不足一月,沒什麼可以說的。”
“我隻是想問問,鈴仙她……過了這麼多年,仍然那樣不擇手段,沒有一顆人心嗎?”練雪鬆歎了口氣。
鈴仙最近沒有特意去找過練雪鬆一次,很顯然已經看破了他的偽裝,既然如此,那他也沒必要客氣了。
簡嵐先是皺起了眉,心內隱隱覺著練雪鬆說的不對,可又隱約感覺自己好似能理解一樣。
鈴仙確實同尋常人不同,因為她本質就不是人類——是萬能許願機,是等價交換之理,是天道的代行者。
“總督察大人並非尋常人,這一點,公子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麼。”簡嵐聲音越發平緩。
“是,但是當年在大世界中,她有天道代行者的義務在身,尚且不會過於肆意妄為。可自從到了太清大陸,嗬,再沒什麼可以束縛的了她了。”
練雪鬆的眼光陰沉下來,“你知道嗎,她甚至想過為了將白卿永遠圈在身邊,而試圖將他煉製成屍仙,後來是白卿極力拒絕並安撫她說自己不過輪回十幾二十年就能回來,否則恐怕此刻已經……”
他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意:“你當白卿不能控製這具身體嗎,是他不願意,他不想去麵對鈴仙。”
“這……”簡嵐倒吸一口冷氣,練雪鬆的話說得通,而且似乎很有道理,畢竟她的頂頭上司是個戀愛腦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恕我直言。”簡嵐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膽怯,抬眼道,“總督察大人雖然性格……比較特立獨行,但絕不會強迫別人,國師大人究竟是怎麼想的,讓他自己出來說明白,好過在中間隔了一層,引人誤會。”
反正白卿也是大世界穿過來的,簡嵐也就不用故意文縐縐地講話了,說完之後隻覺心內暢快不少,卻見練雪鬆神情陰沉不定,歎了口氣道:“你說的不錯,興許我是該認命才對。”
簡嵐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回了住處之後,想著該去將此事告訴鈴仙,可剛一走到房門口,卻感到心內一陣沒來由的恐懼,同時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國師白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且不是她自己,就算是督查寮中現在的同僚們,也並沒有誰見過,一切印象全都是自鈴仙口中得來。
白卿和她之間,究竟有多深的感情,誰也做不了證。
鈴仙生性放縱肆意,她愛上的,興許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臆想也說不定。
然後,為了這臆想,她便將整個太清大陸都當做了以她為女主角的,一出充斥著陰差陽錯生離死別的苦情劇,而其他人都隻要按著她的心願去行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