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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仙去了象山書院後,練雪鬆直到午後才出了房門,離開客棧往後山去。途徑一間孤零零的小草房,想來是耕作的農人所建,供臨時休息用的。
他借口要討碗水喝敲門進去,出來時身後跟了個神情呆滯的農人。
二人一前一後到了山腳下,練雪鬆倚在樹下不再前行,農人卻是沿著獸道往山中走去,很快便淹沒了身形。
練雪鬆閉上雙眼,腦海中出現的畫麵上,密林遮天蔽日,鬆軟的泥土上布滿野獸足印。
妖氣很濃重,陡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嚎叫。農人猛地回頭,就見一匹體型碩大的黑狼正盯著自己,綠幽幽的眼睛中凶光畢露。
“告訴你們首領,就說界門暫時不能開在這裏。”
那黑狼眯起眼睛,口吐人言:“你是誰?憑什麼命令我族首領。”
那農人冷哼一聲,並未答話,卻是挽起衣袖低身在溼潤的泥土上劃出一個類似山脈的圖形,隻是河在上,山在下,有一道閃電形的劃痕同穿上下,突兀而詭異。
“魔族使者?那你這般藏頭露尾的做什麼。”黑狼雖然仍語帶譏諷,態度到底緩和了些。
“擾人之物太多,謹慎些罷了。”
在被腥臭的獠牙貫穿喉嚨之前,練雪鬆已經將神識收了回來,心道果然野獸就是野獸,就算開了靈智一樣笨的可以,還真當自己能夠徹底占了這象山,也不想想此處佇立在許多人口密集的城邦之間卻從無人敢上山來狩獵伐木,究竟為的是什麼。
他抬手想要拂落肩上的落葉回去,剛一邁步,卻察覺到了不對勁——體內似有真氣運轉過的痕跡,手腳也不太聽使喚。
“你又跑出來做什麼?”他眸中閃過一抹紫色霧氣,咬著牙低聲道。
冷冽而熟悉的聲音自他神識之中響起,“做我當做之事。”
短暫的一句話,之後白卿好似又沉睡了一般消失不見。
這時,練雪鬆陡然發覺體內真氣如同冰凍一樣凝滯,竟是連半步都動不得。
這冰蠶毒還是他自菱湖秘境內收集到,又經特殊工藝,煉製成了隻會讓人暫時功體全失又不傷及根本的丹液,無色無味。
“該死,難道不論我做什麼,又見了誰,其實他都看在眼裏?”
白卿的神識先前每一次衝破他的桎梏,都是在剛剛接觸過鈴仙之後,這一番他來象山,無意中遇上鈴仙,就是害怕出紕漏,特意將人支開,自己又是隔了十幾個時辰,認為已經萬無一失才敢暫時讓神識離體,沒想到卻是正中對方下懷。
練雪鬆如同雕塑一般從正午站到日暮西山,身後傳來了輕巧的腳步聲。
“鈴仙姑娘?”他的聲音中帶著驚喜。
鈴仙對自己尚有幾分耐心,完全是看在“白卿”的麵子上,別管她了解多少真相,至少會珍惜這具身體。
“練公子,你在這兒是有什麼發現嗎?”鈴仙繞道練雪鬆正麵,看了看麵前蜿蜒曲折的,還帶著人類足印的獸道。
這被踩過的痕跡還很新鮮,也不知道是誰這麼不要命。
“我也是在尋找線索的時候,發現有人自這條路上進山了,但是剛要跟上去一探究竟,突然真氣凝滯,動彈不得,叫姑娘見笑了。”練雪鬆敷衍著。
反正他身上中的冰蠶毒早就經過煉化,就算神農在世也驗不出,雖然真氣凝滯這種情況十分罕見,但他體內畢竟融合了外來的靈根和修為,偶爾發生這種意外狀況,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反正鈴仙本身也不信任他,再多添上一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