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駭人的一幕讓他徹底失去了力氣,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

怪物的腥氣逐漸接近,那探子呼出一口氣,閉目待死,隻等它們接近後,打算引爆自己的內丹與之同歸於盡。

然而紛亂的腳步聲卻在身後停了下來,他疑惑地睜開眼,見那些怪物都停了腳步。

這時,被獵獵海風吹起的黑色衣擺,從身後拂過他慘白的臉頰。

他驚惶地轉頭,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著黑衣的女子,神色空靈,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

“異界的族類,為何踏入我的領土。”

魔族探子艱難地咽了下口水,他曾麵見過魔皇,雖然威壓可怖,但是卻沒有這女子給他的感覺那樣尊崇不可褻瀆。他一瞬之間聯想到每次自這東海邊出入時,岸邊漁民們口中一直念叨著的海神娘娘。

據說每到這個季節,那些漁民不出海,並不僅僅是因為風大浪急,還是因著有棲息在深海的水怪會浮上來覓食。

他先前還十分不屑,但是因著封海時期若是乘船上岸過於招搖,容易被四處巡邏的玄門中人盯上,所以還是會繞過這兩個月。但是這一遭因為計劃緊迫才不得不來……

“既然是不該出現在此地之物,就成為孩子們的食糧罷。”鈴仙沒給他思索的時間,淡漠地開口,隨後轉身便要離開,才邁出一步,隻覺衣擺被人抓住。

“求求您救我一命,要我做什麼都行,求求您!”那魔族隻覺身上的皮肉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驚恐之下隻能死死抓住這救命稻草,用嘶啞顫唞的聲音哀求著。

這話一出口,隻見女子幽黑深邃的眸子變成了琉璃色。

魔族探子突然感覺一陣恍惚,神識空間如同被人強行打開了一樣,自己的生平私密,樁樁件件在眼前閃過。他以為自己已經陷入了臨死前的走馬燈,然而半晌之後,耳畔卻又傳來了海浪的轟鳴聲。

他疑惑地坐起來環顧四周,隻見不管是可怖的怪物還是那神秘女子,都已經消失不見。身上的疼痛消失,他低首看向裸露的肌膚,所有的傷口,和被腐化生出肉芽的地方,都光滑完好。

“繼續你的任務。”一個淡漠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是。”他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站起身來無視麵前的石灘上還殘留的可疑血肉,徑直往藏了小船的密道方向去。

直到一葉小舟在空無一物的大海上漸行漸遠,鈴仙才從藏身的礁石後走出來,若有所思。

與其嚴刑逼供,得到不知真假的情報,不如叫人主動獻上一切。也虧著這個探子知道的事不少,才讓她徹底摸清了練雪鬆的計劃。

“胃口真是不小,而且隻差最後一步了。”她似笑非笑地望向再次被陰雲籠罩著的海麵,歎了口氣。

玄門眾人所以為的,魔族近百年來並無大動作其實全都是假象。

在人跡罕至的大荒原和靈寂之地,那些就連魔族都難以長久生存的貧瘠之處,其實早就已經被打開了界門。隻是那些通道一經打開,都立刻用結界層層遮蔽住,叫人根本察覺不到。直等到在一切部署完畢後,練雪鬆要直接在大齊人口最密集的所在強行開界門,引發人間動亂。與此同時,被境外遊離的妖族則會夥同一些蠻荒部族大肆入侵進攻大齊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