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陡然寂靜下來。
桌上照明用的螢石發出幽幽冷光,鈴仙瞥了一眼那桌上的幾本記事簿,其中多半記載著的都是關於她的事。甚至還有一本如今才填了前幾頁的,是最新上任的那位命運多舛的簡嵐寫的。
基本上都是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記錄著她有多肆意妄為。不過她什麼性子,白卿最清楚,這些看也就看了,她可還有些要緊事得做,於是便想直接繞過白卿往臥房去,同時道:“那你先看著,我去收拾下東西。”
“收拾什麼?”白卿挑眉問道。
“一些……雜物。”鈴仙故意不看白卿。
“那有什麼好收拾的,放著便是。”白卿隨意地道。他往前靠近鈴仙,卻是同她擦肩而過,直接在桌前坐下,拿起看起來最舊的一本記事簿開始翻看。
鈴仙實在心虛,“那不太好罷……。”
她自己素來不拘小節,平日裏從來都沒在桌前正正經經坐上過一天,文件書信什麼的素來隨手就扔,指不定現在床縫裏也塞著幾封。
可白卿是個標準意義上的強迫症 潔癖,到時候讓他看見了……雖然也沒什麼事,但就是莫名有些羞恥。
鈴仙轉身剛要往臥房去,突然手腕被握住,一股不大的力道穩穩地將她拉到了一個懷抱裏。
“今晚上又用不著,沒必要去收拾。你若是無事就來給我講講這些是怎麼回事罷。”
“這些啊……”鈴仙看著麵前泛黃的書頁上,寫著某年某日她去了何方見了何人,突然思緒萬千。
這些年遇到的人和事,是該好好說一說。
一夜未眠,就這麼從二十幾年前一直說到了前幾日。
簡嵐被扔在東宮之後,就沒人記錄了,鈴仙提起她來,很是感慨地道:“那小姑娘你應該還有印象罷,在咱們麵前畏畏縮縮,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但是在東宮裏,把荀畑身邊的兩個宮內擠兌的大庭廣眾就哭了,等考察期過了不如直接保舉她去做個女官,我看一準合適。”
白卿的指腹摩挲在還未書寫的白紙上,他對於鈴仙身邊的書記官是個什麼人沒興趣,但有些事還是要問上一句。
“她身上的咒印可解了?”
“啊……還沒有!”仍舊是那個九燁留下的麻煩。
“不過管她呢,我看太子也挺樂意招待的,反正現下你回來了,我也就用不著書記官了,就讓她一直在東宮住著罷。”鈴仙倒是心寬。
“本來也用不著,你且說說這二十來年,記了這麼多,你可真的和誰自證過清白了?”白卿的聲音中依舊聽不出多少感情,但若是鈴仙回頭,便能看到他上揚的唇角。
鈴仙雖然沒回頭,看到了白卿那翻過了無數書頁仍然白皙的纖塵不染的手指,已經搭在了自己的唇上。
她敏銳地嗅到了一絲清冷的梅花香氣。
轉世了一遭,別的沒變化,自帶的熏香可終於是換了。
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不知最後會延伸到何處,突然觸碰到脖頸的吻就擾亂了所有的思緒。
外頭太陽還未升起來,朝露寒涼,室內卻是伴隨著旖旎的喘熄融成了一室好春光。
白卿除了在教訓人的時候都惜字如金,即使是在情動之時,也隻有身下之人才能聽到他粗重的喘熄。而鈴仙就不一樣了……
於是,隔了一個院落的陸潮生本打算處理積壓下的公文,起了個大早,隨後又默默地退了回去關緊了門窗,默念清心訣。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
第53章 朝堂
直到正午時候,日上三竿, 鈴仙這才懶懶散散地自小院子裏出來, 走到衙門前頭的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