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垂下的繁茂枝條隨風舞動,倒是柔軟婀娜,不似方才那些草木的衰敗。

這柳鎮,果然是與眾不同。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還有不少人往鎮子裏頭去。一問之下,原來這鎮子裏有一出了名的樂坊,今日一舞動人豔名遠播的那位花魁娘子將會賣出自己的初夜。

“……”雖然這種節目,若放在秦淮河畔,沒準當真可以萬人空巷一回,但是在這民風淳樸的小鎮裏頭,總覺著哪裏都不對勁。

白卿對於花魁自然是沒興趣,但很顯然那裏有問題。

迎春閣忙著準備晚間的盛世,白日便並不待客,二人便在對麵的酒樓挑了個視野好的雅間——其實早就被人定下了,不過讓他們在桌子底下睡上半日並不是難事。

“難不成這全建州的達官貴人都集中到了此處?”鈴仙笑意盈盈。

這柳鎮中沒有彌散著的死氣,她感覺舒服了不少,心情也不似之前沉重。

“若說達官貴人,這建州怕是沒有比安王身份更貴重的人。”白卿道。

不過之前他們沿路也問過些百姓,並無人聽說過安王這個人,更加不必提這封地歸於誰。

“這地方哪裏來的王爺呢?知州老爺倒是有的,但是咱這小老百姓的又哪裏見過?”

說辭都大同小異,而這位任誰都不知道姓名的知州老爺,興許就是狸奴自己了。

二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很快天色便暗了下來,迎春閣敞開大門迎客,台子上仙雲繚繞,花團錦簇,一個身段曼妙的女子輕紗遮麵,一舞飛天,水袖翻飛,身段柔軟仿若無骨,媚到了骨子裏,卻又莫名顯得不輕佻。

那舞並非是尋常花街柳巷常見的調子。

祭天祭神之舞,雖然大齊境內沒有這樣的風俗,但是南疆移民中膜拜圖騰時,多半由神官神婆來跳。

這地方其實看不太真切,饒是目力過人,鈴仙還是幾乎把身子都探到了窗戶外頭。

“這位花魁娘子……看著有幾分麵熟啊。”她轉頭看向仍然坐在桌邊,對那傳來悠悠絲竹之音的地方半點興趣都沒有的白卿。

“哎,難得占了這位置,你怎麼不來看看?”她偏頭笑道,這鎮子中的場景和諧熱鬧的讓她一時間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有什麼好看的,又及不上你。”白卿垂眸,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這柳鎮中,有是被建州境內所強行征討上來的生氣供養著的的三個核心之一,現下已經入夜,百姓們也沒有化為行屍的跡象,仍舊其樂融融。

這裏的東西也沒有被汙染過,酒是好酒,沒必要暴殄天物。

迎春閣中,那些慕名而來的達官貴人已經開始競相出價,饒是安陽中名頭最盛的花國狀元,也要不上這般身價。

幾乎是在用身家性命來賭這一夜風流了。

最後一位安姓的公子奪得頭籌,砸下的金錢足夠買下是個迎春閣。

“走罷,該是時候看看這一出戲究竟為何要這樣安排了。”白卿麵前的酒壺已經空了。

在這種緊急之時,還能給他們些時間,這在鈴仙眼中,簡直是仁慈的過了頭。

到底是心軟之人,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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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宴過後,沿著樓梯走上迎春閣頂樓的香閨之內,馬上就要抱得美人歸的安公子一臉喜氣洋洋,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若細看去,這位公子也是生的極好,天生一副風流的眉眼。

那花魁娘子之前先行離席,說是要換一身衣衫。待人一走,那安公子身邊的狐朋狗友立刻都笑的意有所指,“定然是去好生做準備了,兄台今日當真是豔福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