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借刀(下)(1 / 2)

阿梓這時才反應過來,知道如非前輩相救,自己早成了石魄妖拳下幽魂,嚇得暗自吐舌,心頭亂撞。其實以她的法力,就算正麵和石妖對上幾招也落不了太多下風,但毀心居弟子二十年來,除了打探人間界消息外,便再不與外人交集,一如昔年居於天池之內。她入門時又小,是靳黛水撿回的孤兒,從小在聖女身邊長大,雖然乖巧無比,卻毫無閱曆經驗。當日靳黛水恭請舊宗主歸來,調來的幾名侍女中金光唯獨留下了她作護衛,便正是看中了她的這份單純聽話。

換了其他侍女,見聖女對金光如此恭敬,他又全無法力,豈敢由著他在這當口任意行動,甚至親自出手對敵?

便是此時,阿梓也沒想到此層,反倒是對金光的敬畏又增了一層:“前輩不愧是前輩,時刻不忘照應他人……雖然脾氣不大好,對我們總是凶巴巴地,卻原來隻是不肯顯露而已……”

再鬥得片刻,天道門十數名生力軍加入,空地上的石頭多半被砍得稀爛。那幾個石人再得不到補給,身體早破爛不堪。便聽得一陣怪聲從石妖體內傳出,如燃爆仗般地尖銳剌耳,那男子臉色微變,叫道:“當心,石魄妖要現本體傷人了,各提法力護身!”刀勢一展,將金光護在刀網之內,壓低聲音道,“朋友仗義出手,張石晨謝過這份大情。但此刻凶險無比,還是千萬小心為是。”

幾句話間,殘餘石人已炸裂開來,絲絲碧火纏在碎石上激射四方,如火樹銀花,說不出的好看。但沾到一處,即是一篷火雨迸出,當即燃成劫灰。天道門轉眼損了數人,餘下弟子無不大驚,逃開後拚命催動法力相抗。

阿梓奔到金光身邊,衣袖翻飛,布下法力護持後,才發現名為張石晨的男子,早為金光擋下了全部碎石。金光卻極是坦然,向張石晨笑道:“在下先天異疾,無法修出法力。若非張兄相護,我就算能避過,方才必也狼狽之極。”張石晨也是一笑,一豎拇指,讚道:“果然是好朋友,萍水相逢,竟對張某如此坦誠!”刀勢突然大振,問道:“左,還是右?”

金光搖了搖頭,道:“我瞧非左非右,定是上方!”一聲清嘯,手中劍向上劃出,劍身符咒靈力,如遇大敵般地嗡嗡作響。一陣極輕微的爆音過處,一團嬰兒大小的怪物陡然現身,悲叫聲裏,化成碧熒熒的光華四下炸散。他劍勢不停,向前引出,嗡地一聲,又一團碧光散開。

張石晨搶上幾步,左一刀右一刀劈出,幾團碧光消失無蹤,同時右袖飛展,法力到處,失了碧火繞纏的碎石已被他一股腦兒震落地麵,這才笑道:“那幾位是天道會的朋友罷?不必再退了,你們同行的這位朋友好眼力,判斷戰局,如觀指掌,著實令張某大開了回眼界!”卻是眾弟子隻顧避開碎石,早亂了進退步法,再無從借陣法隱去身形。

淩恒身上有傷,未敢過來近戰,這時才轉了過來,才一拱手,張石晨已笑道:“這位便是淩會主了罷?我聽指揮使大人提過幾次了,道你們天道會規模雖小,卻難得地公忠體國,誠心為朝廷效命。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淩恒大喜,忙道:“張大人委實過譽了,天道會隻是略盡本份而已,愧不敢當,愧不敢當!”還待再謙幾句,張石晨已轉了話頭,問道:“你這位同行的朋友,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淩恒答道:“這位是西域來的鍾九先生,與本會也是偶遇。不過極精通陣法,本會上下極為佩服。”幾句話間,患得患失不已。既怕抬高了金光,掩了自己仗義救人的功勞,又怕太輕描淡寫,在金光處落不下什麼人情。至於這鍾九先生來曆到底如何,一句“偶遇”,卻也留下了極大的回旋餘地。

張石晨重新與金光見禮,看一眼阿梓,讚道:“這位小姑娘功夫也俊得很,似乎是正宗的玄門道術,大不同於九先生你的外功,若能假以日時,成就未必會在你我之下。”阿梓臉上微紅,囁嚅道:“我哪能和鍾前輩相比?”金光笑了一聲,笑意平淡,卻不作答。

張石晨久在監天司,不知與多少世外修道打過交道,暗想:“若另有所圖,定會給這女孩子編個合理來曆,這般不加理會,反而真實可信。”想到方才對敵,更生了相惜之意,說道,“雖說鎮外有漏網魔物全力反撲,但今日陣勢運作,實在變得好生古怪,天心正宗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我須去麵見指揮使大人。九先生若是有暇,你我結伴同行一陣如何?”

金光並不推辭,道:“鍾某本就欲見一見主事之人,既然有朝廷中人坐鎮,自然就更好不過了。”回身向淩恒一拱手,笑道,“一路以來,多承淩會主照拂,他日有緣,定要好好敘一敘這份情誼!”張石晨也拱了拱手,和天道會眾人客套一番,作勢一請,與金光並肩向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