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秘壇(1 / 2)

範夫子神色慘變,叫道:“三公子,你……老夫是瞧在你老父的情麵上,才鬥膽陪你來解釋清楚的,你如何……如何敢如此無禮!”陸安仁卻又一聲冷笑,說道:“範世伯,多謝你深明大義,但小侄如果懼死,今日就不會在這襄樊地段,更不會令你們的吳尊使和錢大財神連連受挫,以致要抬出總壇來威壓小侄了!”

金光隻聽著,麵色不動,青龍玄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出了震驚之意。玄武已忍不住說道:“宗主,是不是讓流雲過來一趟?事涉秘字壇……”話未說完,陸安仁再狂笑起來,道:“是,請趙前宗主過來也好!我陸家八世,對宗門忠心不二,雖置身秘字壇,從事商賈一流,由生及死,天心門人身份永不得示於人前,卻也是為了宗門的延續!宗主,兩位護法,陸安仁今日,便要鬥膽問上一句,我宗門道統七百餘年,延綿不絕,不受皇權興廢影響,不受世道波折撼動,難道這其中,竟沒有我陸家這般的秘字壇一分的苦勞嗎?”

他聲音越說越大,範夫子又是惶急,又是焦躁,叫道:“安仁,你瘋了!身為秘壇弟子,其中情形終生不得訴與人前,這……這是被空首使認可後,每個弟子都要凜遵的第一嚴戒,你如何能……”

陸安仁極倔強地站直著身子,冷聲道:“宗主和兩位護法,連我這間小廳裏的機關都臨時用上,反轉過來製住了範世伯你,又豈會全無準備?放心,今日安仁就算叫破了喉嚨,也休想漏出廳外半聲!”

範夫子一愣,移目四下一看,這才注意隱約符光爍動,果然整個廳中,都已被天心二將設了極嚴密的結陣護住,當下鬆了口氣,又複頹然搖首,歎道:“老朽真是錯了,老朽本該聽陸老哥的話,今晚直接綁了你送回湘北,而不是……聽你的話,來助你向總壇中人解釋……老朽一生忠於宗門,想不到,想不到……”

喃喃數聲之後,光芒從他身上一爍即隱,竟強行破除了定身術的縛束。陸安仁臉色才一變,範夫子已一翻掌,提了十成法力,徑自往自己的前胸要害擊了下去。

但青龍比他更快,一聲定字出口,將他又強行封印在當場。範夫子掌上道力不散,僵立不動,慘笑道:“一切過失,老朽請代湘北、樊襄兩地首空使承擔,宗主,青龍護法,便請容老朽自裁謝罪,免得……令我宗門秘字壇再多添事端了!”一邊陸安仁又驚又急,怒道:“範世伯,此是吳老實權責不分、總壇不顧舊規,才惹出的一場不公平,卻要你來承擔什麼過失?”

“夠了。”

極淡的一聲,卻挾了說不出的威嚴。金光一抬目,掃了陸安仁一眼,移向青龍,說道,“聯係總壇,令白虎稟明事端。”青龍領命,微一合目,運起傳心術。但不消片刻,神色微變,脫口道:“宗主,白虎說七年之前,流雲說自己常往來南郭鎮一帶,對湘中最為熟悉,所以,不但本地分舵事務,連與秘字壇相關的所有帳簿,都一例取了去。而流雲宗……國師,也未曾提過,湘中有變故發生……”

金光卻沒有多少訝意,合目沉吟一陣,緩緩搖頭,隻道:“當真是胡鬧,燕赤霞……”聲音陡低,連青龍玄武,也是依賴了跟隨日久,才從他口唇開合間勉強猜出,不由暗自納悶:“這卻與燕老宗主何幹?”隨即一凜,暗道一聲慚愧。金光目光投過,見了二人神態,料到兩人直到此時,才猜出了幾分端苗,眉頭微鎖下,又複搖了搖頭,雜了疲憊的不滿,一時顯現無餘。

天心正宗自開宗以來,便最重內部製衡,加上各代宗主的完善增益,總壇與分部權責固然各不相同,連總壇高層,也各有職守,不得相互越權打探,真正通曉全局內情的,也隻有宗主與傳鏡長老二人。金光瘋顛失蹤後,傳鏡長老一職空缺,但因有燕赤霞在,四將自然從沒想過,宗門要務,也會有失傳之虞,當代宗主,也會有分不出輕重之事。

隻是現在卻知道了,當時的燕赤霞,心牽司馬三娘魂魄重傷,一意離開天心正宗逆天救妻,趙流雲又是天性不受拘束的性子,若認定了不甚合理,什麼祖師遺訓,宗門法規,隻怕都會一股腦拋諸腦後

更何況,宗門這諸多製衡,全是為了非常時期的預警之用?

本朝開國兩百餘年,雖經了幾次大的內亂,以至節度使割據各地,朝廷號令漸見蹙萎不振,天災也複不少,百姓流離的慘況時有所聞。但整體畢竟可謂升平,自陰月皇朝覆滅後,更是連妖魔大舉入侵之厄都不複存在,而完全基於危行戒備,以備亂世大戰的諸多舊規,在趙流雲這般,並非成長在天心正宗的新宗主眼裏,自然就成了可有可無,違背人情常理的不合理瑣節了。

比如秘字壇……

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青龍玄武,身列天心四將,縱然無權過問宗門產業詳情,終也是知道的,天心正宗這樣數百年屹立不倒的宗門,若隻靠朝廷恩賞的賜田,總壇與分舵收授門徒的一星半點束修,隻怕早就窮得連宗主都須親自上街占卜看相糊口,更別說除魔降妖時,那些上好朱砂昂貴沉香等,能毫不心疼地當泥沙土石般砸向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