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番外 玄鳳 刺繡(1 / 3)

玄鳳見青龍整理舊物,才知道前些時日讓孩子們翻動過。

總是些無用之物,擱在一邊許多年了,便是丟了也沒什麼。玄鳳想,青龍用陣法保護起來,是有些小題大作了。

然而真要去丟棄時,玄鳳才覺得,縱然是些用不上的物事,也許放在一邊多年也不會想起,可若真的棄了去,卻是怎麼也不願意的事情。

算了,青龍想如何便如何吧。

這樣想著,她從疊好的少年時穿過的戰袍中抖落出一個繡囊,一時怔忡住了。

繡囊的針腳很細密,一個威風凜凜的龍頭很是精神,隻是未曾繡完便停了。玄鳳失笑,難怪青龍不願讓人翻動舊物,便是她也不願。想一想孩子們拿著這個繡囊,興衝衝好奇地來問“玄鳳護法,原來你也會刺繡”的情景,她自己都有幾分尷尬。

玄鳳護法會女紅,且當真認認真真做過女紅,這的的確確像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然而卻又是真正發生過的事。

玄鳳生長在江南,有一個江南春水般溫柔可親的母親。但她不記得了,這是教她法術的師門長輩告訴她的。她的父親和母親有一個普通而又傳奇的故事,英俊的少年救起了落水的女子,一見而鍾情。正如無數傳說故事所敘述的那樣,他們順理成章的相愛了。而不同於無數傳說故事中所說的是,並沒有誰去阻礙這一對天作之合。天心正宗並不禁婚嫁,也並不覺得門中弟子娶一個不會法術,不知正道魔道為何物的女子是什麼錯處。而玄鳳家境貧寒的外公外婆,對女兒能遇上這樣一樁天賜良緣更是隻有衷心感謝老天的念頭。

父親是戰死的,母親卻不是。她的死與魔道無關,與旁人無關,隻是在一匹驚馬疾馳而來時,用她精於刺繡而無縛雞之力的手,推開了路間嚇呆的孩子。

因此師長在說好勝而喜武事的玄鳳不像她娘時,總會又感慨著加上一句:“不過也未必,你娘要是生在天心正宗,怕也是和你一樣的性子。”

所以玄鳳會去學女紅,學江南繡女最精巧的刺繡,隻為了能在一針一線間讓自己貼近些母親,那個在長輩口中溫柔的女子。

這個繡囊,是她第二件作品。玄鳳撫過囊上長長的豁口,指尖一顫也是她最後一件。因為他那個人宗主當年的傳鏡長老。

早就聽說新任的長老還未成年,但聽說與看見是兩回事。當玄鳳隨著師長迎接總壇來人,看見沉默著跟在宗主夫人身邊的少年時,仍是小小吃了一驚。看上去,他並不比她大多少。

確切地說,是隻大了兩歲。這是後來師長說的。師長說,前任長老過世得太突然,隻遺下這麼一個兒子,雖按成例襲了長老之位,到底是年紀太幼,事實上是不管事的。一例起居訓練與門中收養的少年子弟無異。隻是多了些磨練機會。宗主夫人這一次巡視江南,想必便是借機帶他來見一見南方的分壇。

聽過,知道了,便不在意了。她回到房中,認真地做自己第一件女紅。之前她已練了一年,在心裏,將它作為送給已模糊了麵容的母親的禮物。

“你在做什麼?”使針遠不如使劍合手的她,被一聲不大的詢問驚得刺傷了手。血珠在布麵上頓了頓,迅速浸了進去,留下一小塊黯紅。她生氣了,抬起頭瞪去,卻在看清來人時硬生生忍住不滿地斥罵。

不是別人,是新來的長老。

那是她第一次向未來的宗主見禮,滿是不甘願地,叫了一聲:“長老。”然而到底憤怒著,不滿著,抬眼時仍是狠狠地向他瞪了一眼。

金光並不像生氣的樣子,隻是遠遠地立在門口,淡淡道:“旁人都在修煉,你在作什麼。”

雖然話語像是指責什麼,但他的口氣並不嚴厲,平淡得像是問起今天的天氣。所以玄鳳記得那時自己的第一反應是愕然,然後才下意識應道:“刺繡……”

記得他低頭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麼,轉身便要走。反是自己明白過來後,怒了。雖然他並沒再說什麼,但玄鳳覺得自己被小視了,更憤懣的是這個總壇來的長老並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一種被侮辱被冤屈的感覺讓她的臉漲得通紅,不及多想,騰身便躍起,擋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