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零點五秒的時間內,在這一瞬間,芊芷陳簫成功完成了一項創舉。
耀眼的白光像預期般奪目且灼熱,可它並未傷害到它最初的目標。芊芷陳簫已經在爆炸到來時用粗壯的雙臂抱住了艾薩露露和陳簫兩人,他已經在爆炸發生時用寬厚的胸膛與堅決的背脊護住了懷中兩人。
泥土也好岩石也好,塵埃也好廢墟也好,眼淚也好內髒也好。什麼什麼都好,在那些爆炸產物四處亂濺的同時,芊芷陳簫留在世上的至少是一個微笑……
我還是沒敢親自表白呢,露露……
我還是沒能改變未來呢,露露……
這樣一來,待我再次睜開眼,就是我記憶中的場景了吧?
那個我昏厥前的女武神,那雙可愛的白涼鞋,那漂亮且飄逸的金絲,還有那抹悲涼又傷絕的目光。
陳簫,過去的我。你要替我繼續保護好……我的露露啊……
“轟!!!!”
轟……轟……轟……轟……轟……
“陳簫!!!!”
簫……簫……簫……簫……簫……
即使扇形洞穴被炸成了圓形,回聲也還是固執地存在著。正如那與回聲一同漸漸消散的陳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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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似是更遠處。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這爆炸聲將整個地底世界都震了震,不過這晃動的地麵並不是讓眼前這個男人蘇醒過來的根本原因。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如果這種程度的爆炸聲還不能讓他重新睜開眼,那隻能說明他死了。
如今,他醒了。雖然口幹欲裂,雖然渾身塵土,雖然目光渙散,但他還是他,他還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種軍人。
睜眼,張嘴,喘氣,恍惚中,他極力地想看清周遭的事物,卻發現周圍黑的像個地獄。
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所以他雙手撐地,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了分毫。
“嘭”地一聲,他又重新倒在了自己起身的地方。
他失敗了,可他沒有放棄,伸出雙手在自己身邊胡亂摸索起來。
他成功了,他在身邊找到了那隻跌落在不遠處的打火機。
“啵”,微弱的光芒映向四周。他艱難地抬頭,借著光芒看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狹窄的岩道之中。四周的寬度隻能並排走兩個成年人,高度也僅在三米左右。位於身子的左邊,有一條呈曲線的道路,地上留有些幹涸了的血漬。右邊的道路是條直線,打火機的光照不到底,所以看不到出口。
那麼地上這些褪色了的血漬是哪來的呢?他閉目想了想,不得要領,隻能將打火機向下挪了挪仔細觀察起來。介於豐富的部隊作戰經驗,他發現這血漬至少是半個月前的了。
半個月前?
他想記起什麼,卻因身體大量脫水極其虛弱,無法支持腦部的活動,隻能作罷。
那麼現在的自己能做什麼呢?當然是生存下去。
所以他熄滅有限的火光,沿著右邊這條直線的岩道朝前慢慢爬去……
一片漆黑中,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他不知道;剛才從地底傳來的巨大爆炸聲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前方是什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他更不知道。
此刻的他隻是單純地靠著意誌苦苦匍匐在岩道中,他感覺自己更像是徘徊在人間與鬼門關之間。
水,水,水!
渾身每個細胞都在期待水,哪怕現在隻有一滴水,他感覺自己也能重生了。可惜沒有,他甚至根本無法從喉間分泌哪怕一絲唾液來維持自己的生命,整個身子的燥熱和幹枯像是要將最後僅剩的靈魂都榨幹了去。
終於,他爬不動了,挪不了分毫了,天旋地轉了,自己好像又要昏迷了。恍惚中他感覺這次的昏迷恐怕是永久性的了。
水,你在哪?漆黑的前方,是地獄嗎?
然而就在他停下身子,不再試圖與死神做鬥爭時,前方忽然發出了“沙啦……”一下微弱的聲響。
是什麼?是人?
他想開口求救,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像著了火般,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沙……沙……沙……”
節奏聲?這是腳步聲?前麵真的是人?
他看到了希望,用盡自己的體內的最後一絲能量,將打火機再次點燃……
嗬嗬,嗬嗬嗬。
他想笑,不是因為感覺自己得救了,而是因為他看到了天使——
岩道前方的那個漂亮女人,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袍,既高貴又淑妝,眼睛正一眨眨地看著自己。這麼一個幹幹淨淨的妙人兒出現在漆黑的岩道中,不是天使又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