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三十六章 日食(上)(1 / 2)

門鈴不禮貌地響起,開門的老者卻沒有被其莽撞的方式所影響心情。他悠哉地走到門前握住門把手,旋轉,拉開,然後誠懇地說道:“歡迎,請問找誰?”

門外,兩個身著警服的男人毫不客氣地邊進屋邊打量起老者:“你就是作家吳老頭?”

老者也不答話,待他們進屋坐下後,才輕輕將門關起,開始為兩位不速之客泡起茶來。他神情依然悠哉,語氣也是:“嗬嗬,在下正是吳顏,談不上什麼作家,隻是喜歡用筆寫寫抹抹罷了。”

“警告你啊,少給我耍文藝腔。”其中一位喝了口茶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是誰,來幹什麼的吧?”

老者在客人對麵的沙發上緩緩坐下:“我猜猜。你們……是國家文化部的吧?來抓我?”

“老頭還挺聰明的。”客人又喝了口茶,“那就不廢話了。據我們調查,你的其中一篇作品,有損了國家形象。你……要我們明說是哪篇嗎?”

“是《日食》吧?”老者嗬嗬一笑,“來,抓我吧。”說著,老者便伸出雙手,臉上表情風平浪靜。

“看不出你還是個爽快人。”其中一個客人微笑著起身,從褲袋裏取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銬來,“你一點都不狡辯?就這樣跟我們走?要知道這一走,你就很有可能要在獄中度過餘生了。”

老者搖搖頭:“在落筆寫這篇小說時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我還是不得不寫。至於狡辯什麼會有用嗎?”

“冤嗎?怨嗎?”客人將手銬扣在老者的手腕上,有些幸災樂禍地說著,“隻因為自己的老年生活閑著無聊寫點東西,卻被像犯人似的扣起來。”

“有什麼好冤的,嗬嗬。”老者看了看扣在自己手上的金屬,起身朝門外走去,“當年明朝的沈萬三被抓,不就是因為有了聚寶盆而富甲天下麼?他什麼都沒幹,我卻的確是幹了什麼的。不冤,嗬嗬不冤……”

老者說著,就轉身走出門去,身後兩位客人並沒注意到,他偷偷藏進衣衫內的那瓶事物。

……

押運車內,副駕駛座上的男子臉轉向窗外,看著那沿途的景色,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後麵那老頭,和之前那些家夥不太一樣呢。不哭不鬧的。”

“有什麼不一樣的?他又不是殺人犯……你不會是可憐他了吧?”

“可憐倒說不上。不過話說回來,他那篇《日食》你讀過沒?”

“我哪有時間讀這破玩意兒……你讀過?”

“讀過,其中一句話讓我感觸很深。”

“說說看。”

“我記得是這麼說的:‘玻璃和鏡子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鏡子在玻璃後麵加了一點銀子。但就是這點銀子,便讓你再也看不清世界,隻能看到自己了……’。”

“……”

“很有意思,對嗎?”

“是在說錢會讓人自私嗎?聽起來有點小哲理,那這個《日食》裏還說了些什麼?為什麼叫日食??”

“反正到社裏的路還長,我就和你說說這個小說打發時間?”

“好……簡單說說就行。”

“嗯,和你說一些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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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泉和阿翔的家就隔著一堵牆,他們是一對鄰居。兩人的母親走的很近,阿泉和阿翔也因此從小就形影不離。

阿泉的父親因為是日本商人,經常出國不在家。阿翔的父親因為是本國的高層領導,也經常不在家。就這點來說,兩個孩子還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

玩過幾次,彼此熟絡後,兩人要好的和兄弟一樣。他們幾乎從不吵架,直到一天幼兒園放學後,兩人開始有了人生的第一次爭執——

“阿翔,我們玩石頭剪刀布吧?”

“阿泉,我們老師說那遊戲不叫石頭剪刀布,那叫包剪錘。”

“幹什麼非要和老師說的一樣呀?我媽媽說那叫石頭剪刀布。”

“你們是日本人,不懂我們國家的文化!聽我的,就叫包剪錘,錯不了的。”

“我不要,我媽說你們的文化除了時間長,其他地方都一無是處來著。”

“你說什麼你!你再說我打你了!”

“你真野蠻,我不和你玩了。”

……

孩子們的吵架與遊戲一樣過了就算。阿翔不會因為阿泉的出言不遜而真生氣,阿泉也不會因為阿翔的固執和愛國真的和他斷交。當然,阿翔不會為此檢討什麼,阿泉也不會為此改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