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帝醒了,雖然神誌還有些不清,但至少是醒了,也開口說過話了。這一醒,便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君長廷一直站在殿門外,徘徊原地,久久沒有離去。他要掌握第一手的消息,有探子來報,天牢裏死了兩個獄卒,他就知道,君離塵不是那麼簡單的。一甩長袖,他心中有一股悶氣沒地方撒,錯在以為天衣無縫,結果卻是漏洞百出。
救走他的是誰?和他一起來的黑衣人又是誰?君長廷第一覺得心裏沒了底氣,原來,他在那麼不了解的情況下,就錯失良機下了手。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善大人到。”遠遠的有宮人傳話的聲音漫過了君長廷的思緒。他收斂雙眸,定睛一看,善江一身官服,冒著小雨,連傘都沒有打,就急匆匆的往這兒跑。
“善大人。”君長廷側身一擋,攔住了善江的去路。
“殿下。”善江作揖行禮,言語間依然不卑不吭。
“善大人此番前來,有何急事?”
“老臣不知,是陛下要召見老臣的。”善江低著頭,君長廷瞧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善大人辛苦了。”找不出任何的破綻,君長廷讓開了路。
深幽的大殿四周遮著厚厚的簾子,白日的陽光一點都沒有透進來,前頭閃著忽高忽低的火苗。善江鬆了一口氣,稍作整理以後,一步一步邁向了前。
此番前來,他做好了兩手打算,一便是順理成章的移位太子,自己便是那立功的重臣。二就是陛下不信這番言論,將他和君離塵等人一起處死。不過不論哪一種結果,他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滄帝老了許多,深陷的眼窩黑而無神,此番重病,折磨光了他所有的靈氣和精神。
“陛下。”善江有些哽咽,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老人,如今也被病痛折磨的沒了人形。
“善……善江啊,咳咳,朕老了,有些事兒朕……咳咳,要趁還清楚的時候和你說……”滄帝在宮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陛下,陛下千萬別怎麼說,陛下的龍體有老天庇佑,陛下一定會萬壽無疆的。”善江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為臣之心溢於言表。
“嗬嗬,什麼萬歲千歲都是假的,咳咳,現如今,有些話你要好好的聽朕說。”屏退了旁人,用模糊的視線看著麵前的善江,滄帝覺得這一刻這個人還是可以一信的。
“陛下,陛下在說之前,不妨先聽臣說幾句話。”善江作揖,自覺的又靠近了床榻一些,“陛下可還曾記得,當年蘭妃娘娘和楚襄王妃在陛下出巡遊曆列國的時候,一起在這皇宮中產子的事兒?”
……
那一日,雨下了一整天,淅淅瀝瀝沒完沒了。天空馭靈,連它都看見了滄帝內心的驚慌和悔恨,還有那濃濃的割舍不下。他狠狠的抓住善江的手,顫唞的眼神中竟留著淚,這淚是激動,是惶急,是真相終於在二十二年之後被剝落的心痛和無助。
忽然,他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一大口鮮血濃濃的吐在了明黃的被褥上,“去,去喚人,去喚他來,去喚我的兒來……”
“陛下,您撐住,您一定要撐住!”善江嘴角的笑意隱沒在焦急中,他高聲的呼喚,寂靜的大殿裏頓時亂成一團。
君長廷看著來來回回走進走出的人,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蒙上了心頭,他步步後退,卻撞到了急急而來的上官瑞祥。
看著君長廷眼眸裏的焦急和落魄,上官瑞祥心裏大驚,卻依舊將處事不驚的笑容掛在臉上,“殿下,何必如此慌張。”
“走!”君長廷眼見計謀敗露,連忙拉著上官瑞祥準備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