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見書於是小坐了片刻,便起身離開。

未晚和尚早伏在門邊等著他走遠了,立時歡歡喜喜地衝到床邊。

“小姐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是啊是啊,您不在的這些天院子裏冷冷清清的。姚嬤嬤又不讓我們去喬家,都快悶死了,對吧?”尚早朝未晚一問,後者忙不迭地點頭。

“喲。”明霜抬眼從她倆臉上掃過去,似笑非笑道,“今兒幾個丫頭這麼熱情,小姐可沒有玩意兒賞你們。”

“才不是稀罕那個呢。”未晚捧著茶盞直向她眨眼睛,“喬公子當日救您的情景,您還記不記得,是不是真像外麵傳得那麼神乎?什麼……大殺四方,以一敵十,身負重傷,不顧性命護您周全。”

她聽得一怔,“這是在說什麼?”

“說喬大人英雄救美啊!”尚早湊上前,“您還不知道啊?你們倆的故事,那街頭巷尾都傳成佳話了,連說書的都連夜寫成話本,上台子講了好幾天。夫人還說,會不會今年又添一樁喜事兒呢……快說說,您快說說,這是不是真的啊?”

明霜被她搖得直晃悠,無奈地笑道:“我當時暈過去了,哪裏知道這些……”

未晚和尚早敗興地歎了口氣:“這麼關鍵的時刻,您怎麼能暈過去呢!”

“我也不想啊。”她托著腮歪頭憧憬,“要真如你們所說,我自己還想看看呢。”

微風輕拂,滿樹青綠沙沙而響,江城正站在窗外,聞言微微偏了偏頭。

天色漸黑,兩個丫鬟纏了她一日,到這會兒總算是被杏遙給趕去打花絡了,明霜往床上一躺,累得直歎氣。

“先別著急睡,藥還沒吃呢。”姚嬤嬤扶她起身,心疼地撫過她額頭上的包,“幸好你人沒事,真是佛祖保佑了。”

“也不曉得幾時才能抓到那個山賊。”明霜端過碗來,心不在焉地動了動勺子,“一天抓不到他,我一天不得心安。”

“別想那些了,哎……當初您就不該做什麼生意,瞧瞧,早些時候招惹了個張毅,這會兒險些連命都給搭上了。”

“綢緞鋪失火是對方打的幌子,特地引我出去的。那天的車夫、來傳話的小廝,統統很可疑,改明兒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她說完低頭喝藥,冷不丁瞥見杏遙正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笑。

“……怎麼這個表情?”她放下藥碗,故作心驚的揪緊衣襟,“別不是要對我做什麼吧?”

“呸呸呸。”杏遙拿手推了她兩下,笑道,“您就沒個正經的……”

她挨著她坐下,“先前我看見夫人老爺在和喬家一位嬸嬸說話,像是在談你們倆的婚事。小姐,這會兒屋裏都是自己人了,您老實跟我和嬤嬤說。”杏遙壓低聲音,“您覺得……喬公子好麼?”

如今是三月裏,夜晚的空氣料峭清寒,春蟲已經出來了,嘀嘀咕咕地在四下裏響動。他仍舊在牆邊立著,聽到她長長的猶豫了一聲。

“我也說不上來……”

杏遙指著下巴嘖嘖點頭,“他這些天衣不解帶地照顧您,講真的,我還從來沒見過誰待您這麼貼心,您就沒有一絲半點的感覺麼?”

“嗯。”明霜倒沒否認,回想起這段時日,她若有所思地點頭,“他待我的確是挺好。”

杏遙和姚嬤嬤對視了一眼,覺得有戲,接著循循善誘,“那您喜歡他麼?”

“我不知道這叫不叫喜歡。”明霜忽然紅了紅臉,攪著衣帶,“不怕告訴你們,其實……昏迷的時候,我隱約記得他拿藥喂我了,就是……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