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起眉來:“哪有,小江話很多的,你不知道罷了。”
“是是是,就您的最好了。”杏遙扶她在床上躺下。
明霜還在琢磨這事兒,翻過身問她:“誒,我說正經的,你年紀也比我小不了多少,老跟著我多沒出息。要是想嫁給他,我給葉夫人說,放你出去吧?”
“別,您可千萬別。”杏遙連連擺手,“咱們院子最近可得避避風頭,葉夫人那兒氣還沒消呢,您這會兒找上去,不是又給自己碰一鼻子灰麼?再說了……”她紅著臉收拾茶碗,“我們倆還沒把話說明白呢,不著急。”
明霜聽罷,長長的“哦”了一聲。
“那好吧。”
杏遙是從小跟著她長大的,她自然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至少別去什麼富貴豪門裏給人家做小妾。
淩舟是老實忠厚的人,若是這次科考能中個舉人就好了……
*
夏夜裏陣雨總是突如其來,一晚上狂風呼嘯,窗外枝搖葉晃。
猛然一道亮光閃過,悶雷從天空中落下來,劈裏啪啦的雷聲敲開沉寂。明霜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房間裏漆黑昏暗,她抬手放在額頭上,靜靜②
“這麼大的雨,有什麼話不能等到明天再說,非得現在過來?”他握住她的手摩挲了兩下,搖頭問道:“杏遙呢?”
“她睡得熟,我沒叫她。”明霜說完,指了指房頂,笑道,“雷聲太大了,我一個人很害怕的呀。”
看她臉上風輕雲淡的表情,江城很是懷疑地望了她一眼。
“就為了這事兒?”
明霜不太自在地顰起眉:“我要來見你,還非得有事才行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無奈,“我擔心你淋雨。”
“淋了就淋了。”她笑道,“不是還有你麼?”
江城替她把發絲上的水擦幹,好在隻是淋了一點,應該不會惹上風寒。
“冷不冷?你坐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燒熱水。”
“誒。”
此前沒有來過江城的住處,明霜頗覺好奇,仰頭四處打量。他這地方也太簡陋了,連件像樣的擺件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少了點人情味。
明霜繞到他臥房裏,旁邊立著好些木雕,都是半成品,已經積了灰,像是很久沒動人過了,桌上還鋪著畫紙,厚厚的一疊,散得滿桌都是。她剛抬手想去拾來看,江城卻不知幾時回來的,動作極快,搶上前來伸手一抓,掩在背後。
明霜怔了怔,伸出手:“給我。”
江城微不可見地往後退了一步,“我隨手塗的……沒什麼好看的。”
臉上明擺著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明霜也不退讓:“既然沒什麼好看的,那我看看也無妨……快給我。”
她索性威脅道:“你再不給我,我就叫非禮了。”
“……”附近一個人也沒有,這非禮叫給誰聽?
他實在是哭笑不得,擔心她動作太大又上次那樣摔下來,隻好妥協著把東西遞出去。
明霜抽過手來看,沒有色彩,全是白描,數十張畫紙上都勾勒著同一個人,背景裏山山水水,亭台樓閣不停的在變化,作畫之人用不太精致的筆鋒居然也細細描繪出令人動容的畫麵來。
她認認真真看完,悄悄瞥了他一眼,然後故作不解地挑眉問道:“誒,這畫兒上的姑娘是誰呀?生得這麼好看。”
這個人明明知道畫的是誰,還偏偏這樣問。江城微微抿唇,忍不住就是想笑。
他漫不經心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誰。”
明霜回頭笑著拿手去捏他臉頰,歎道:“你誇我一句有那麼難麼?”她拉著他坐下,抖抖手裏的畫兒,輕聲問:“怎麼忽然想起要畫畫了?”
“閑的。”江城答得簡單。
明霜眯眼睛望著他笑道:“你沒說實話……還在為上次木雕的事兒煩心麼?”她張口就誇讚:“其實你雕的比他畫的好看多了,他也沒什麼能耐,不就是畫畫兒麼?誰不會?我路上隨便撿個人都會啊。”
江城微微笑道:“你覺得畫得好?”
“自然好了,我就不會畫畫呀。”明霜把畫紙放回去,笑吟吟道,“你看你,什麼都會,你比我厲害。”
之前不是還說路上隨便撿個人都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