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船劃開了,向著河中央前進,黃河一曲的方向也是向西的,西的方向屬陰。都說西方極樂世界,是靈魂陰氣彙聚之地,屍體掉進了黃河,也會往西的方向流動,也就是黃河九曲的方向,會慢慢的漂,直到盡頭。
大概沒有多少人願意來黃河九曲來,哪怕是捕魚的漁民都不願意來這樣的地方,除非利益所趨,就像王家人說過的,有錢總能找到人。
隨著船慢慢的深入,水汽也越來越明顯,完全深入到湖中心後,前麵便是霧蒙蒙的一片,再往回看時,已經看不到岸邊了,一切都被水霧籠罩。
不管是回頭路還是前方的未知,一切都在蒙朧之中。
前方的能見度大概十米也不到,周圍靜的可怕,我隻能聽到我劃著船,攪動著水麵的聲音,我感覺前麵的河道越來越窄,因為水波的波紋的聲音,會向岸邊蕩漾開去,以我多年撈屍的經驗,通過這個聲音,我可以判斷兩河岸之間的距離到底多寬,不敢說很準,多少還是知道一個度。
“嘩啦啦……”我攪動水麵的聲音,不停的響起,我知道黃河一曲就要到了。
我慢慢的將船劃了進去,我猜測兩邊的河道大概有四十多米寬,這就像一個葫蘆嘴,我從葫蘆嘴裏進去,我有一種錯覺,就像入甕的感覺。
裏麵有著神秘的氣場在召喚我,我沒有別的雜念,就想著進去一探究竟。
我的麻繩的最底部是有一個朱砂石子的,這樣可以讓麻繩完全沉到水底,我在麻繩上打了很多套圈,近十多米的麻繩幾乎全部被水淹沒,可見這裏的深度有多深了。
船慢慢前行,我仔細的看著前方的湖麵,河道又開始慢慢變寬,是那種弧形的寬,河裏麵開始出現浮萍,水在夜色裏顯得很黑,因為是秋天,看著顯得特別涼。
因為船的前行,浮萍一蕩一蕩的,在微微月光之下,顯得有些詭異,我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就像是人的頭在水裏晃蕩。
我把船繞開浮萍,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船變的越來越慢,變的越來越沉,我抬眼看著前方水霧,我感覺霧裏麵總是有一個黑影,當我想要靠近他時,他總會跟我保持固定的距離,怎麼也靠不近。就像天上的那輪彎月,無論你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永遠是一個距離,你看得見卻摸不著。
我隻能不停的向深處劃啊劃啊!以前師傅說過,想要白天去撈沉屍幾乎不可能,正常的屍體都會浮起來的,如果沉了,肯定是有蹊蹺。
如果想撈到沉屍,隻有半夜陰氣重的時候,才會碰到,而且要讓它知道這是要讓它入土為安的,是它的家人想要讓它入土為安的,這樣才會撈得著。如果有其它不良的動機,像是撈屍賣屍的,在黃河九曲別想能出得去。
這是一片凶水,很難有回頭路!
我不知道我的船現在劃到了哪裏,廣袤的湖麵上,我的船就像一片掉落在湖麵上的葉子,太過渺小和微不足道。
我的船慢慢的突然停了下來,我感覺我的舵越來越沉,我看見船尾的套繩慢慢繃緊,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我將船舵放在船上,我走到後麵將麻繩慢慢拉了起來,很緊、很沉,如果是正常的屍體,不應該會這麼沉的,畢竟有水的浮力,但是眼下我的麻繩確實很沉,我的船頭翹的老高了。
我使勁收緊我的麻繩,隨著我向上收,借著那一輪彎月微弱的光亮,我看見偏下方的套圈裏,我拉起來了一大坨類似於頭發的東西,從上麵往水下看,就像是頭皮上長滿了頭發,連著頭皮一起拉出水麵,像毛發一樣的東西被我慢慢提了起來,當完全露出水麵後,我才鬆了一口氣,這眼前的分明都是水藻,難道剛才像是錯覺?
麻繩還沒有完全提起來,我繼續拉,快要到最後一個套圈了。就在最後一個套圈將要出水麵的那一刻,水裏開始飄浮著黑黑的頭發,這次我能確定那就是頭發,而且是長發,長發上還有紅頭繩,我能確認是女性,根本就不是我找到王富貴。
“咕隆……”隨著我的動作,水麵蕩開,一個人頭慢慢浮出水麵,我看見她的額頭,半個額頭,蒼白的,然後是她的雙眼,她的雙眼突然睜開了,沒有眼珠也沒有眼白,完全就是兩個黑洞,空空的黑洞,這是一個小女孩子。我的套繩,完全扣住了她細細的脖子,而且是緊緊的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舌頭伸出了老長。舌頭是漆黑一片的,就像粘滿了河床裏的淤泥一樣。
我是慢慢拉起麻繩,但是她的頭突然浮出了水麵,這突然的一幕,我嚇的丟掉了麻繩,麻繩又重新慢慢的沉入了水底,我一屁股坐在了船上的甲板上。
“我的媽!這是什麼情況?”我喘著粗氣,環顧了一下四周,周圍還是死一般的寂靜,連昆蟲鳥獸的叫聲都沒有。
我穩定心神,重新去拉船沿上的麻繩,這一次船是靜靜的,很平穩,就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我感覺麻繩突然變的很輕了,我小心翼翼的,一個套圈一個套圈的往上拉起來,當拉到最後一個圈子時,上麵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