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恪?孫恪!”一個清脆女聲在耳邊呢喃,情緒夾雜著焦躁不安,俄而變得驚喜,“張叔叔,您快來看呐!我同學眉毛好像在抖,是不是要醒過來呀?”
“踢踏、踢踏”,一個人走過來,響起不情不願的中年男聲,“小茜,你剛才也是這樣說,浪費了我幾次表情……好啦,怕了你,叔叔再來檢查一次。”
夏、張兩家十多年的上下樓鄰居,醫生張林看著夏小茜長大,實在卻不過“幹閨女”的乞求。
一塊冰涼金屬貼到胸口,不禁打了個寒顫,孫恪意識慢慢清醒,身體機能慢慢恢複。
先是鼻子間聞到一股消毒水味道,中間夾雜著熟悉的沙宣洗發水清香,前桌女孩最愛這個品牌;入眼是白色天花板,部分牆皮剝落,露出灰色水泥;房頂中間掛著一台乳白色吊扇,長城牌!
瞳孔收縮,眼前有人影晃動。
一個穿著白大褂中年醫生,耳朵戴著聽診器,啤酒瓶厚的眼鏡裏傳來冷漠目光。
不遠處一個站著一個女生,穿著一件葡萄紫連衣裙;陽光透過白色玻璃,照射在女孩身上,折射出七彩光芒,美的像電視劇中走出來的小仙女。
剛想起身,後腦勺仿佛鑽進一個木楔子,孫恪慘叫一聲,又摔倒在枕頭上:額頭上汗水如珠,慢慢流進眼窩,沙的眼珠疼。
“年輕人,別逞能!你麻藥剛過,小心碰到傷口。”張林神情淡淡,對著旁邊女孩說,“小茜,你守了一早晨,作為班長,已經盡職盡責……馬上就是高考,別耽誤自己學習。”
“張叔叔,您也像我媽那麼嘮叨!是不是也進入了更年期?”
“你有時間,不如給小森補課。你倆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最好能進同一個大學……”
“曉得,曉得啦!張叔,您千萬別給我媽說我來過。”
送走張醫生,夏小茜立刻變了臉色,小臉靠過來,厲聲指責,“孫恪,踢球是鍛煉身體,不是爭強好勝!你現在這個鬼樣子,即使不留後遺症,也耽誤明年高考!”
女孩努力擺出嚴肅的樣子,嘴角兩個酒窩出賣了她,看起來如日劇中女主角:短發版的深田恭子。
“謝謝你,大班長!”孫恪努力擠出笑容,強自辯解,“球來了,我條件反射……對了,我在哪兒?躺了多久?我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心中一動,那些電影片段那麼真實,仿佛親身經曆過;腦子忽然多出無數知識,情緒也受到劇中人感染。
佛家有神童轉世,道家有醍醐灌頂,科幻有記憶複製…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沒看到病人臉上的掙紮,夏小茜抬起潔白手腕,露出粉色電子表,認真的說,“這是人民醫院啊,你真是豬頭,睡了整整一天!”
放下手腕,瞪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準確的說,是26個小時!”
十指交叉,幸災樂禍的說,“給你說,劉佳可慘啦!今天的升旗儀式上,他在高一、高二學弟、學妹前讀檢討……你別笑,你也少不了好果子吃。老班氣的冒煙,回去會收拾你!”
三年前,杜長偉從山師大畢業,教孫恪班的語文,並成為班主任;他年齡與學生相差不大,被尊稱為“偉哥”。高一期末考試,學校前十名中,十三班獨占8個!
出色的成績,力壓多位老教師,一直教到畢業班。
聽到杜長偉的名字,孫恪腦海中出現一個矮個子青年:他一會站在講台上,手舞足蹈,引得學生哈哈大笑;一會兒提著黑色公文包,跟著一個很有範的中年男人身後,周圍站著一群噤若寒蟬的白襯衫。
真是見了鬼!“偉哥”隻是個中學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吊?
孫恪搖搖頭,揮去“不靠譜的聯想”,努力擠出笑容,“大班長,你是老班眼前的大紅人,多多美言幾句……事成以後,必有厚報,一頓肯德基!”
“噗嗤”,女孩笑出聲,“跟誰學的油腔滑調!一頓肯德基要100多塊,你確定嗎?……騙你的,曹州沒有肯德基,省城泉城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