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琢磨,這一幕好像看過,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啊?!!”張翠拉長聲音,喊破嗓子,“我兒子中獎啦!”
拉著丈夫的胳膊,拚命搖晃,“大田,咱兒子中了特等獎,中了那輛桑塔納!”
“唉,又一個得了失心瘋。”
“大嫂,你看花眼了吧?”
這裏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烏龍”,事後證明是虛驚一場,都是賭徒們自己的臆想。希望破滅後,他們仿佛著了魔,做出一係列不正常舉動。
周圍的人立刻遠離,對著三人指指點點,準備收看每天的“保留節目”。
再三核對彩票,孫大田神色大變,急匆匆走向彩票售貨員,使勁捏住彩票一角,語無倫次的問,“這位同誌,你看這張…是不是…一等獎?”
年輕女孩一頭大波浪,不屑的看了一眼顧客,瞳孔不斷變大,大聲喊,“不是…是特等獎!”
話剛說完,女孩抱起彩票箱,急匆匆的跑向後台。
這一出,好像和想的不一樣?
人群馬上圍過來,慫恿孫大田給大家展示下彩票。
“大老爺們別小氣,讓老少爺們見識下特等獎長什麼樣子!”
“分錢!一人至少給100。沒我們抽出前麵的彩票,你也中不大獎。”
“那個誰,你的車子賣不賣?我出15萬…車都是油老虎,每年保養、交保險,換個零件哭死你;為你著想,在農村,現金最劃算!”
一輛新桑塔納,商貿公司開價23萬;買車還要排隊,交完全款後,至少等半年時間,才能拿到新車。
孫大田猛搖頭,雙手死死攥住彩票。
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匆匆而來,再一次確認彩票後,把孫大田拉到台上,拿起話筒,激動的說,“恭喜這位先生,中了一注特等獎,全新桑塔納!隻剩下兩輛汽車,大家夥加緊,不然要後悔一輩子。”
得到官方認可,氣氛像開了鍋,一群人圍過來,把孫恪、張翠母子擠到外圍。
“那位姑娘,把剛才的彩票都拿出來,老子要包圓!”一個中年人舉起手裏的大哥大,大吼一聲,“老少爺們,這是大哥大。我去年買的時候,花了整整兩萬;裏麵還有5000話費,現在隻賣1萬5!”
“誰來搶,老子和他玩命!”身子壓住彩票筐,向四周乞求、指天發誓,“這部大哥大,真的隻賣1萬5,1萬二也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誰要後悔,後麵再找事,就是犬養的玩意!”
在內蒙販羊毛,賺了第一桶金,今年八月十五,衣錦還鄉;帶來的5萬貨款,全投進彩票,可惜最大的獎才是自行車!見人中大獎,心中升起一個聲音:下麵還有大獎,想翻本就要下重注。
沒人在意歇斯底的中年人,大家一窩蜂圍上掛著大紅花的孫大田。
“哼,我兒子中的獎…得意死那個老不死的!”張翠憤憤不平,嘴角裂到耳邊,“把車賣掉,給你交大學的學費;剩下的錢,在市裏再買個房子、買個鋪子,把你兩個妹妹接到城裏上學……”
1997年,京城二環內的房價不過3000,魔都還不到2000;單州這個四縣小城市,新建的建設局、水利局家屬院,每平不過680元。
孫大田戴著大紅花,乘坐新車,敲鑼打鼓的繞城三周,為即開式體彩做足了宣傳。
雙方商議:彩票店租用汽車,租賃費一天150。
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孫大田沒多想,忙不迭的點頭。
孫恪心中一動,忽然插話,“張先生,咱們立一個租賃協議,注明每日的租賃費,發動機銘牌!”
張成貴看了孫恪一眼,舉起大拇指,笑嗬嗬的點頭,“還是未來大學生厲害!先小人、後君子,減少了麻煩。老孫,你養了個好兒子。”
張翠罵了一句“多事”,孫大田憨笑,立在那裏。
“老哥哥,我老張一口吐沫一個釘,絕對少不了你的車!”張成貴不情不願的立下字據。
雙方按下手印,各拿一張。
擠出人群,孫大田全身濕透,走路變成了順拐,興高采烈地的說,“今天高興,買半扇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