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納蘭翎想知道又怕問出口，淩鈺這五年所有的生活場景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艱難的，孤寂的，思念的，蒼涼的，整整五年，她無法想象淩鈺如何度過這漫長歲月。
“也沒你想的那般慘淡，我隻是腿不能動而已，又不是全身癱瘓，沒人伺候也能過活。”淩鈺疲態漸顯，在漁隱村的日子，唯一變化的就是睡眠變好了，許是生無可戀，以為納蘭翎長安幸福的在一起，萬念俱灰後，她反而能放下一切，安心睡去。
“以後這些都我來做，快休息吧。”納蘭翎感覺到她的倦意，甩下鞭子，重新躺到床榻，淩鈺側睡望她，柔順的銀絲鋪展而來，沒有發髻束縛，長發如瀑，鬆散而下，發出淡淡清香。納蘭翎輕輕嗅了嗅，淩鈺的身體的味道依舊讓她著迷，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不曾變過。
“長寧~”
“嗯？”
納蘭翎靠在她肩頭，難以言說的情緒讓她難以入眠，朝思暮想的重逢，千言萬語的情話，都扼在了喉嚨口，一句說不出。
說太多都顯得多餘，和淩鈺之間，有時候，靜默也是一種美好。隻要她在，無需言說，無需山盟海誓，隻要一個眼神，便足矣。
“真好。”她雙目微閉，埋在淩鈺脖頸之間，貪戀地感受那欲罷不能的氣息。一呼一吸之間，揚著灼熱之氣。
淩鈺微微昂首，輕輕拍了拍她後背，納蘭翎的呼吸漸漸均勻，很快便入夢了。她低眉淺笑，輕拉被褥為她蓋上。
多少個日夜沒有這樣了，淩鈺雖然倦怠卻不舍不得睡去，她見過無數次納蘭翎的睡顏，在求醫的那些日子裏，她膽戰心驚，生怕每一次的沉睡，都是最後一次相見。
現在她安好地活於世，重逢之喜讓淩鈺睡意漸消，這份相見與相守太可貴了，她已過半生，還有多少日子能夠與之相守呢。
“翎兒~謝謝你。”淩鈺在她額間落下輕輕一吻，抱著她閉上雙眼。
夜微涼，海風吹響茅廬的床角，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納蘭翎雙手握拳，緊緊攥著被角，她滿臉汗水，眉頭擠壓間盡是痛苦之狀，她呼吸急促，手背青筋暴露，指甲內扣戳紅了掌心，“長寧，長寧！”
恍若進入了地獄般的夢魘，她開始喃喃自語，聲音由小變大，重複叫著“長寧”的名字。
淩鈺被她倉惶驚恐的叫聲吵醒，她見納蘭翎像“鬼壓床”般緊張害怕，唇色發紫，眼角的淚水緩緩而下，她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拽著被褥，整個身體瑟瑟發抖，寒氣逼人。
“翎兒~醒醒~”淩鈺輕拍她肩頭。
納蘭翎緊咬下唇，不受控製地開始用力，淩鈺怕她咬破自己，忙捏住她下頜，把自己手指橫在她牙關之間。
“嘶~”淩鈺疼得倒吸一口氣，納蘭翎沒有意識，下口便緊緊咬住淩鈺的手指，在痛苦中掙紮。
淩鈺忍痛輕喚，“翎兒~我在，我在這~你醒醒~”
被咬住的手指皮肉泛白，一股鑽心的疼絞著她，但她隻是輕輕皺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手肘撐著身體，食指開始充血，痛到麻木，右手依然輕輕順撫她的胸口，不斷地呼喚：“翎兒，醒醒，我在這，我沒事~”
納蘭翎眉心蹙到一起，淩鈺的指尖被她咬出了血，貝齒擠壓甚至咬到了指骨，若不阻止，淩鈺整個手指都會被她咬斷。
“翎兒！”淩鈺疼得提高了聲音。
隻見她猝然睜眼，深吸一口氣，終於醒來！
“長寧！”她口中一鬆，驚呼一聲，淩鈺忙將傷指收進袖口，擁著她，溫柔言道：“翎兒，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