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才過晌午呢。
暖冬的陽光懶懶的,她一路都打著大大的嗬欠,沒有逃命的激情,隻想躺下來,無論在哪裏,就著幹枯柔軟的樹葉堆睡一覺,或者是找一個客棧,盡量地躺一躺。
但是,客棧尚在前方。
前麵是一棵大樹,樹下有一塊很大的石頭,雖然粗糙,但不失為一張天然的凳子。
甘甜把馬拴在樹上,坐下來。心想,自己是不是養尊處優太久了?怎麼走這一點路程就如此倦倦的?
理智告訴她應該盡快離去,可是身子卻不聽使喚。
她躺下來,一點也不怕琅邪王追擊,事實上,她認為琅邪王是故意讓她走的——隻要她自己走,他就睜眼閉眼,放她一條生路。
他的意思她很明白。
此時,他已經解決掉了他所有的敵人,夏原吉已經除掉,沒有必要再殺她區區一個甘甜了吧?
否則,何以解釋她那麼順利地就出宮了?
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暖冬殘陽,十分舒服,她躺在大樹下麵打盹,悠閑自在。
直到一股風聲,冷厲的,她驀然睜開眼睛,已經遲了……太遲了……她看到一個人策馬衝過來,手裏提著一把鬼頭大刀,看不清楚臉色,先感覺到殺氣騰騰。
他來殺她。
他是來殺她的。
她急忙躲避。
情知厄運已經到了。
這一生的好運道已經全部用完了。
但是,她的動作早已不如昔日敏捷——她竟然躲閃不開,笨拙的,如一頭秋日裏吃得太過於笨拙的熊,是獵人最最喜歡的目標。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鬼頭大刀劈下來。
肩膀上的血噴出來,飛濺……
看的時候常常聽說“鮮血飛濺”一詞……親眼看到了,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真的是飛濺!
一直飛濺到了對麵那個人的臉上。
她驚詫地看著他,忘記了疼痛。
好像那一片肉,根本不是她自己的。
對麵的男人握著大刀,冷笑,臉上有一股極其痛快的神情:“狐狸精……你也有今天……”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但是聲音卻很明白清晰:“陳玄虎……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陳玄虎咬牙切齒:“你這個狐狸精,害人精……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也給你一個痛快。我要替雪涵和我的孩子報仇……”
替雪涵報仇?
她笑起來,神秘莫測。
眨眨眼睛。
他竟然是為雪涵報仇?
“你認為雪涵是我殺死的?”
“不是你還能有誰?你這個狐狸精……該死的狐狸精……”
她緊緊咬著牙關,身子靠在大樹上,握著那個發動機的按鈕。
陳玄虎渾然不覺。
他不知道這個發動機是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她穿得太厚了。普天之下,隻有2個男人才知道這發動機的秘密,但是,他陳玄虎並不是其中之一。
他以為是瀕臨死亡的女人,所以,肆無忌憚。
他的眼珠子都是血紅的,帶著一種複仇的痛快。
“狐狸精,這天下,想你死的人太多了……你害了那麼多人……他們都應該向你索命,今日我隻是替天行道……”
她還是淡淡然的:“包括琅邪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