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沒穿惹眼的西裝,和周圍人一樣穿著長衫,戴了頂褐色西洋帽,雖遮住了大半張臉,但站在人群中仍十分引人注目。
果然,隻有臉身材氣質俱佳才能顯得鶴立雞群,陸青恬正感慨著,就看到十三娘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迎了上去。
喬子程沒有想到劉師長說的好地方竟是妓院,他有些尷尬地側頭說:“劉師長,家父管教甚嚴,若是被他老人家知道······”
劉師長是個四五十歲,頭發稀疏的中年大叔,此刻他摸摸發福的啤酒肚,指了指房內站成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說道:“誒,喬老弟你別見外,咱們叫這麼多人就是喝個酒,聽個曲兒,不幹別的,喬老爺知道也不會責怪的。再說了上海什麼沒有嘛,我知道喬少爺是看不上這些蒲柳之姿的,那個,百樂門很有名氣的嘛,裏麵的······”
“劉師長,您可來了!哎呦,鶯鶯姑娘可是盼您好久了!”十三娘扭著腰肢,甩著帕子,巴巴地湊到劉師長麵前,眼眸一轉,問:“這位爺是?”
劉師長一聽到鶯鶯的名字,話被打斷的怒氣立刻咽了下去,轉身拉著喬子程的手介紹:“這位是上海來的喬少爺,是我的貴客,你們今天都給我長點心了,伺候不好我就讓人封了這怡紅院。”
“劉師長您可真會開玩笑,”十三娘用扇子擋住嘴哧哧地笑,邊朝喬子程拋了個媚眼,“這位少爺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姑娘們肯定喜歡得緊!”
“行了行了,廢話少說!快把鶯鶯叫出來,讓她給我們唱一曲兒!”劉師長不耐煩地揮揮手,左手一伸,望向喬子程,“喬老弟,請。”
喬子程掩飾好眼中的不悅之色,“您先請。”
“陸青恬,你個死丫頭跑哪裏去了?”
陸青恬正坐在後院曬月亮,隻聽得十三娘罵罵咧咧的聲音傳過來,她一口吐掉嘴裏的棗核,撇撇嘴懶得搭理。
不想十三娘卻找了過來,一長指甲戳她的太陽穴,嚷道:“有貴客來,你這死丫頭不去端茶送水,跑這裏來逍遙快活?今天老娘不收拾你都說不過去!”說著從身後掏出一米多長的藤條,作勢就打。
陸青恬見狀忙跳開,辯解道:“鶯鶯姑娘準了我的假。再說了我手腳一向不麻利,今天來的又是貴客,前頭那麼多丫環,為什麼非得我去?我不去。”
“你個死丫頭片子,偷懶不幹活還有理了?你要是不去,我今天非得抽掉你一層皮!”十三娘說著便甩起藤條,虎視眈眈地瞪她。
這時阿福從前院匆匆跑進,拉住十三娘說:“老板娘,前頭兩個小廝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又用眼神示意陸青恬,說:“你快去前頭泡茶送去,別怠慢了貴客。”
陸青恬知道阿福是幫自己解圍,心下感激,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起身往大堂走去。十三娘這次胡攪蠻纏鐵定是為了春紅的事情,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暫時還是別起正麵衝突得好。
端茶送水而已,她忍了!
茶葉用的是碧螺春,陸青恬泡好茶後,端著盤子就上樓了,剛進房間便看到了這樣的場麵,劉師長喝得滿麵通紅,左擁右抱,油光光的腦門上還留著兩個鮮紅的唇印,喬子程身上也軟著兩個鶯鶯燕燕,嬌笑著把酒杯送到他唇邊。
但喬子程同學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握著酒杯,坐的那叫一個端端正正,臨危不亂啊!
劉師長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傻乎乎地笑,“喬老弟,你怎麼不喝酒啊?是不是你們伺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