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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邵家和厲家帶的人手都不多,但林子一方的漆黑夜色已然被雙方劍拔弩張的交火點了個半透,槍聲肆無忌憚地彌漫。
“青恬!醒醒!聽到沒有,不準睡過去!青恬,醒過來!”
陸青恬聽到邵易風在喊她,在輕拍自己的臉,叫自己不要睡過去,是啊,睡過去了或許就再也睜不開眼了,可是她真的好困,真的連看他一眼的力氣也沒有了啊······
看到懷裏之人嘴唇泛白,眼神漸漸渙散,邵易風心急如焚,根本無心戀戰,匆匆喊了聲撤退,便抱著陸青恬坐上了車。他一手捂住她胸口的傷口,一手不自覺地捏緊拳頭,指骨泛白。
他恨自己沒能早一點來到,讓她受到了莫大的傷害,這一切,邵家不會容忍,他更是不會容忍!不過現在,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一切怒氣又都熄了下去,擔憂和害怕一湧而上。
開車的手下看到自家老大如此複雜的臉色,識趣地一聲不吭。
同坐一車的秦朗也看到了,但他沒心情分辨邵易風的情緒,因為此刻,麵對陸青恬愈來愈虛弱的呼吸,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厲源眼睜睜看著陸青恬被邵易風抱上車離開,本欲追上去,可被心腹阿凱死命拉住,勸說道:“少爺,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犯不著現在冒險!”
山腳下的汽車越開越遠,厲源的眼睛憤怒得快要噴出火來,他一拳砸在汽車的引擎蓋上,大吼:“剛才誰開的槍?”
手下們知道他指的是開槍打中陸青恬的事,紛紛低頭,言語囁嚅。
“都聾了嗎?我說過不準開槍!誰開的槍,給我拉出去斃了!”厲源幾乎是暴跳如雷,他剛才親眼看著陸青恬倒下去的那一刻,心裏都後悔將她抓來。如果她出了一點事,他一定會將那個人千刀萬剮!
“少爺,是······是蘇小姐。”手下們知道蘇棠和厲源的關係不一般,此刻猶豫著說了出來。
“沒錯,是我,”蘇棠撥開人群,嫋嫋地走了出來,她的目光一片冰冷,“我跟出來了,因為我後悔放過那個丫頭了。”
厲源盯著她,哈哈地冷笑了幾聲,突然走過去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將她甩到在地,掏出腰間的手|槍對準她的肩膀就是一下,“很好,你做的很好!”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地往遠處走去。
“少爺,蘇小姐······”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斃了!”厲源腳步一步也沒停,冷酷十足地說道。
“哈哈哈哈,”蘇棠跌坐在地上捂住流血的肩膀,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聽到他無情的話語,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厲源,你會後悔的,你為她殺我,你會後悔的!她根本就不愛你,世界上不會有人再愛你了······”
蘇棠的聲音漸漸遙遠了,但全部都清晰地傳入厲源耳中,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愣怔,不過隨即恢複,隻是右手還是忍不住緊緊握成一拳,青筋暴起,毫無血色。
直到林子裏響起一聲槍響,厲源才鬆開了手,血珠沿著手掌緩緩滴落在地,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重新抬起腳步往遠處走去,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濃暗一片。
光影千變萬化,陸青恬的意識一直在清醒和昏暗中掙紮,她渴望醒來,可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怎麼也睜開不了。
她費力了好久,一絲光線終於衝破黑暗,直入眼底。
不過,這是哪兒?
白沉沉的天花板,上麵貼了阿狸和哆啦A夢的剪紙,中央還垂下一串騷包的紫色風鈴。手指一動,便觸到了冰冷的鐵欄杆,身下墊著的卻是柔軟熟悉的棉被,傳來一陣陣溫暖的氣息。
她瞪大眼睛愣了許久,張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直到耳邊傳來遊戲中的槍擊聲和舍友悠悠的大嗓門,“今天怎麼睡到中午了?你不是說賴床可恥的嗎?”
陸青恬徹底驚醒,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血流如注的傷口奇跡地複原了,明明自己一分鍾前還在垂死掙紮,這會兒怎麼在宿舍?
“喂喂,你傻了?這是什麼表情?”
“悠悠!我好想你啊!”陸青恬飛快地爬下床,跑到悠悠麵前緊緊抱住了她。
悠悠被她嚇得鼠標都扔了,一把推開她躥出去老遠,“陸青恬,你發什麼神經!搞得好幾年沒見了一樣!”
“我真的好幾年沒見到你了啊!”陸青恬此刻有點激動,她呼吸了幾口空氣平複心情,民國,上海,邵易風·····想到這裏,她心髒抽搐了幾下,剛開始的喜悅都化為泡影?她回來了,可他怎麼辦呢?
“我穿越了。”她控製心緒,盡量一臉平靜。
“我還是重生的呢!別做了個夢就當真了好嗎?” 悠悠翻了個白眼。
這······是個夢嗎?一切都不是真的?隻是——幻想的泡沫?
陸青恬怔了怔,“不,這不可能是夢。”繁華璀璨的城市,人來人往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老式轎車,此時仿佛變成了黑白剪影,以光的速度在她腦海中略過,浮光皚皚,一幕一幕熟悉得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