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幾個一行到了貞玉所居的善書院,隨行的丫環安安小跑幾步先進院子搭了簾子,高聲叫道:“府裏幾位姑娘們來作客了,快都出來伺候著。”
立時便有幾位十四五歲的大丫環們帶著總發的小丫環們自屋裏迎了出來,在院中見禮。
貞怡年齡最小,見這裏的大丫環們衣著比之自己的姐姐貞媛還要華麗上幾分,真是眼花繚亂。
貞玉請貞媛與貞書在外間坐了,又奉上茶,見貞秀不住的使著眼色,便同貞秀兩個進了裏屋。貞怡見狀也跟上道:“我也要到裏屋去。”
貞玉道:“也行,但不準亂翻我的東西,不準亂抹我的胭脂。”
前些年貞怡還小的時候,有回貞玉大發愛心帶她回了自己閨房,結果一屋子東西叫她抖了個淩亂,至此她便對這小丫頭再無好感。
進了屋子,貞秀才近不及待自懷中掏出一件雲肩來,展開遞給貞玉道:“這可是妹妹我一針一線繡的,雖不及你如今戴的這件華貴,卻也是我的一片姐妹之情!”
這是一片多層彩繡四季春如意式的大雲肩,用七彩絲線挑繡,包邊,並鏤空出層次來。與貞玉如今披的這件鑲銀掛玉的自然不能比,但其勝在顏色清新可人,如今初春時節,偶爾穿戴一次倒也不錯。
貞玉見貞秀滿眼希冀的看著自己,點了點頭道:“還不錯。”
貞秀喜的一下撲過去抱住貞玉道:“二姐姐,你真好。”
貞玉扶她起來道:“我又沒賞你個銀鐲子玉鐲子的,那裏就好了?”
貞秀道:“我隻求二姐姐日日帶著我,去那裏都把我帶上就行了,那些銀物兒有什麼珍貴,日日能在二姐姐眼前瞧著二姐姐的美貌,才真是珍貴了。”
貞玉心道:就你還是個識貨的。
當然貞玉一直以來也自認是個美人兒,旁人皆是不識貨也瞧不出她的美來,貞秀自己雖生的醜,倒還有些眼光,與她倒還算投契。
如今貞玉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又常年以來隻與個性情古怪的老祖母呆在一處,平日裏無事便是變著法子磨搓個沈氏與丫環婆子們,或者再嘲諷笑罵一下分出府去的兩房庶子們,這樣的事情貞玉早嫌膩了,如今來這樣一個又會捧著自己,又願意與自己閑話的同齡女兒家,她自然也很快便敞了心扉與貞秀閑聊起來。
貞媛與貞書兩人在外間飲了半晌的茶,隻聽裏屋貞秀一時咕咕唧唧一時哈哈大笑,知她與貞玉怕是半晌也不會出來了。貞書心裏記掛著蘇氏,起身對那大丫環安安微笑道:“我與大姐姐欲要到外間去轉一轉,你也不必知會裏屋,過一會兒我們自然就回來了。”
如今裏屋正高興著,安安自然也不好打擾,見此也隻好點頭。
出了善書院,貞媛忽而笑道:“如今我卻有些影響了,從這裏往後通去,應當是後花園,園子裏有水,我還在那裏捉過鴨子。”
當年分家時,貞媛不過三四歲,正是略有些記憶的時候。
她四處張望了片刻又笑道:“西邊那裏一排房子,住的大約是這府裏的奴才們,有回我不知怎麼跑進去,見整屋子連片的床上皆躺著人,嚇壞了,一直在哭。”
她忽而憶起,那時候大伯父宋岸澤還在人世,不過身上有些不知原由的病。將她抱了出來道:“媛兒不怕,不怕!”
她是這府裏的大孫女,又自幼生的漂亮非常,當年也享過些寵愛。
貞書見她四處觀顧,沉在回憶裏不能自拔,催促道:“咱們去隨和居瞧瞧吧,母親站這麼久腿想必早就酸了。”
貞媛道:“咱們如今還是嬌客,嫁作人婦自然也要立規矩,這是女子在世該盡的義務,誰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