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笑一聲推了茶盞道:“杜武倒生得個好兒子!”
一個小太監忙端了茶碗過來,倒掉那盞中漸涼的溫水,衝澆了燙燙的滾水進去,才又捧給了玉逸塵。
在如此的盛夏中,玉逸塵仍要貪戀那絲熱氣,好叫自己冰冷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夏日暑夜,貞書所在的小院裏再無旁人。她在屋中枯坐半晌,又出來瞧院子裏種的些花花草草,叫蚊子叮了幾口,遂又回了屋子裏,複呆得半晌,仍又出來。此時月上中天,她疑心那劉文思實則並未吩咐人給她傳話,再則,她要找的是郎中,並不是宋岸嶸,此番若他們散席了來,當著宋岸嶸的麵也不好再找郎中抓藥。遂也消了要在這裏尋墮胎藥的心,欲要尋那劉文思辭過回客棧去。
隻是劉府偌大,此時無人在旁指引,她出了小院才走了幾處便迷了路,四處尋不著來路,越尋越急,卻是越尋不著。
後來她漸漸心急起來,瞧見一處大院落中亮著燈火,想必也是主人呆的地方,便邁步進來欲要尋個人劉文思在何處。
隻是這院中空無一人。
她高聲問道:“可有人嗎?”
見無人回答,她先上台階瞧了正方,內裏黑著燈,又瞧兩側亦是。便到角門上又尋到後院裏去。這後院中正房內卻是亮著燈的,隻是門前了空無一人。貞書走到門前才要張口,忽而聽內裏一個十分生硬的異族人聲音說道:“孫玉奇大汗如今已經到了徽縣境內,隻怕後半夜就會有消息。這裏離京城如此近,若他們完事後脫不了身被官府抓住,於你們也是大麻煩。”
貞書因杜禹潛逃在外,雖恨他心中也怕他叫官府抓住,此時怕這府中說的仍是捉拿杜禹的事情,便凝息在外細聽。
半晌無言,仍是方才那人又言道:“此物真的可作信物?”
貞書悄悄走到窗子下,劉府屋子皆是北方建築,窗子上隻有窗扇未有窗棱。此時窗扇半開,她見內裏站著兩人,一個精瘦的矮子躬身站著,另一人背對著窗子,外披著一件墨灰色的細綿錦大氅,上繡著銀絲花飾,他也許太過消瘦,襯的大氅空空蕩蕩,而衣領上繁瑣的繡工亦是精致無比。
這衣服男人穿著也太過出挑了些,而且那人雖隻是背身負手而立,隻看背影,天然有段風流體態,貞書竟有些好奇這人長什麼樣子。
忽而她就見那男子微微點頭,尖聲道:“這是灑家常賞玩的東西,甘州守備和涼州守備那裏皆有泥印,他們一見便知是京中大內來的,自會放行。但是你務必要給灑家帶回來。”
這精瘦的矮子手中捏著一樣東西,不知為何物,捏上了五指。
貞書忽而意識到這人必是要出來了,慌得幾快步跑下台階往前院跑去。
身後那瘦子聽聞外麵有人追了出來,連帶著後麵還有許多人呼啦啦一起追了出來,他們是有目的的往大門口追著,貞書是無頭亂撞,竟給滑脫未叫他追上。
她捂著胸口才走了幾步,就見劉文思跑來道:“方才宴席已散,你父親喝了些酒,我已著人送了回,欲要通知你竟遍尋不見。”
貞書不敢再多言,也匆匆斂衽別過,回了客棧。
方才那大院中,玉逸塵坐在那書案後皺眉,許久才道:“所以說,你們在後院戒備孫玉奇的人,卻沒想到前院竟然有人大搖大擺的闖進來,還是個女人?”
梅訓垂頭道:“是。”
玉逸塵挑了那濃淡相宜的眉毛,雖容顏絕美卻有著不容賞褻的淩厲之氣,他雙指拈著桌上杜禹的畫像一張張看著,看完合上了卷宗道:“我們立刻起身,至於你,留在此處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