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她的心裏比別人更不好受些。隻是這不止是一家一戶一人的事情。貞書思索半晌才道:“也太早了些,明年三月間要去廟上燒一年紙,大姐姐這裏就算稱病不去,也不能總不下樓,一個孩子生下來怎能瞞得了人?”

蘇氏點頭道:“我知道難,所以叫了章瑞來商量此事,恰這幾日他說竇五替他尋了個參知政事拜入師門,這幾日正在謀那事,也久久還未回來。”

說起來章瑞來,是個最會在女人麵前獻殷勤的。貞書對他影響說好不好說壞不壞,隻是這時候縱有天大的事情,也該回來一起商討對策才是。拜師門那裏需要幾日時間?

貞書忽而問道:“可曾告訴父親沒有?”

蘇氏雙手合什成拜佛的樣子低聲道:“他是一直不喜章瑞的,隻是女兒本是我管的,也沒叫他插言。如今出了這樣事情,我那裏敢去告訴他?我的好女兒,求你……”

貞書躲開身道:“我一個未嫁女兒,怎好去給父親說這些事情?再者,再遲過明日,你必要將那章瑞尋來,叫他拿個法子出來。”

她言畢出了蘇氏房門到了貞媛門外,才伸手一推門便開了。貞媛站在門上兩隻眼睛哭的桃子一樣瞧著她,嘴角囁嚅卻說不出話來。貞書推她回屋中坐下,問道:“真是一月?”

貞媛緩緩點頭,又滾下兩顆淚珠兒來。貞書不忍責怨,卻也實言道:“如今正是熱孝期中,祖母喪去未滿一年。三叔四叔兩房就算了,大家都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想必也不會跑到官府去告咱們。但是貞玉那裏如是聽得,隻怕不會善罷幹休。”

貞媛歎道:“不如死了算了!”

☆、第60章 章 瑞

貞書心內罵道:如今說這喪氣話有何用,當初抱在一起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會懷孕?

隻是心中忽而憶起自己在五陵山中時,也未曾想過會不會懷孕。當然,若女子是獵物,她是僥幸逃脫了獸夾,貞媛卻是叫獸夾給咬住了,誰也不比誰高尚多少。

想到這裏複又勸道:“無論如何,你須得叫章瑞來咱們家裏與父親攤開了麵談,再叫他哥嫂與侯府有臉麵的人前來下定,將此事定下來,然後我與父親從鋪子裏抽些錢給你們,送你們到外間躲避一年半載,生了孩子再回來。”

貞媛點頭道:“還是妹妹想的周到。我枉大你兩歲,遇到這些事情卻不知該如何才好。”

貞書拍拍她肩膀道:“無論如何,一定要章瑞明日到鋪子裏與父親商量此事。”

次日一早,貞書親自替貞媛書好信,封了口叫一個學徒送到章府去,然後便出外間來在裝裱鋪中等著。因如今這宋氏裝裱鋪中生意好,漸漸也有了些名氣,許多宋岸嶸當初的故友,或在書法上有些造詣或能掛筆行藝的,皆要到樓上來書上兩行再喝些茶用些果點,如今宋岸嶸整日迎來送往倒是十分忙碌。

今日早早便有一個宣佑三年的二甲進士鄭振聲老者要來行藝,宋岸嶸年級輕些,算起來還是他門生,早早在門口等著自板車上扶了下來攙到樓上,親自拿刀替他裁鬥方,裁條幅,又熱水泡茶,與這鄭老一起談論些書法畫藝。貞書在外麵小櫃台內坐著,聽聞樓上陣陣爽朗笑聲,心知宋岸嶸今日心情必是極好,也不知一會兒章瑞來了說起此事,他可還能否撐得住。

她正胡思亂想著,貞怡跑了出來道:“二姐姐,娘叫你到後院樓上去。”

貞書進去喚了趙和出來守著,自內院上了樓,就見蘇氏與貞媛兩個皆在外間坐著。原本不過瞞她一人,如今連她都知道,索性也坦開來了。蘇氏攤了手道:“方才章瑞送了信來,說不但今日來不了,怕是這幾日都來不了,他如今正要拜一個參知政事入師門,不但來不得,還叫我千萬記得備兩千兩束侑做見師禮,明日他叫他那叫明月的小廝親自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