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剛過,春意還未散盡,天就漸漸熱了起來。
臨江城幾處碼頭上都是熱火朝天,腳夫們脫下了身上的短衫,光著膀子賣力地將一艘艘船上的東西給搬了下來。從碼頭到城中,一路上皆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足見城中繁華。
東市的關寧街卻完全不同,作為臨江城的書畫鋪子一條街,這邊要安靜許多,且來往的也多是些穿著長衫的書生。售賣的也都是書畫筆墨、古董文玩一類的雅致玩意,這點從鋪麵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似乎整條街都散發著墨香。
在街角一處小小的鋪子,書鋪的樊掌櫃正在撥弄算盤。
一名麵容清秀的少女抱著一個布包有些不太確定地踏進鋪子,這聲響驚動了樊掌櫃,他抬起頭,見到來人,露出溫和又有些驚喜的笑容:“七娘有段日子沒來了,蘇先生的病可好些了?”
少女似乎有些拘謹,隻是將手裏的布包往前遞了遞:“您看看,這個能當多少?”
樊掌櫃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才小心地打開,細細地看著書裏頭的內容。
趁著他看書的當口,蘇清漪則打量著這間書鋪,書鋪的麵積不太大,布置也有些陳舊,但收拾的很幹淨,裏頭站著幾個書生正在拿著看得如癡如醉。
過了好一會,樊掌櫃才將書合上,放回盒子裏,略帶惋惜道:“蘇先生真是可惜了。”
樊掌櫃給了個優厚的價格,蘇清漪也沒有講價,直接收在了荷包裏。
隨後,她才道:“樊叔,不知您這裏還收人抄書嗎?”
“哦?七娘想要抄書?”樊掌櫃沉吟了一會,才道,“你寫兩個字來看看。”
蘇清漪便走進書鋪,端正坐在書桌前,在鋪開的紙張上細細地寫了一列漂亮的簪花小楷下來。
樊掌櫃看了一遍,才道:“秀麗淡雅,倒是與蘇先生一脈相承,雖則力量稍弱,但抄書卻是足夠了。”
蘇清漪鬆了口氣。
樊掌櫃將要抄的和紙張給她,並將交稿的時間定在了十天後。除去筆墨的成本以外,蘇清漪抄這一本書大概可以賺一錢半的銀子,足夠父女倆生活一個月了。
蘇清漪將東西收好,才回家去。
回到家以後,蘇清漪放下東西,第一時間就到了父親蘇燮的房間,蘇燮雖然還是沒有清醒,但也沒有惡化。
她這才放下心來。
其實她並非這具身體的主人,她不過是千年後的一抹幽魂在這個與她同名的小姑娘的身體裏複生。在這個不曾在曆史中出現的時代,迎來她的新生。
可是,睜開眼睛麵對的就是家徒四壁,母親亡故,老父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