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臨江城幾處碼頭上都是熱火朝天, 腳夫們脫下了身上的短衫, 光著膀子賣力地將一艘艘船上的東西給搬了下來。從碼頭到城中, 一路上皆是熙熙攘攘, 人聲鼎沸,足見城中繁華。
東市的關寧街卻完全不同, 作為臨江城的書畫鋪子一條街,這邊要安靜許多, 且來往的也多是些穿著長衫的書生。售賣的也都是書畫筆墨、古董文玩一類的雅致玩意,這點從鋪麵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似乎整條街都散發著墨香。
在街角一處小小的鋪子,書鋪的樊掌櫃正在撥弄算盤。
一名麵容清秀的少女抱著一個布包有些不太確定地踏進鋪子,這聲響驚動了樊掌櫃, 他抬起頭, 見到來人,露出溫和又有些驚喜的笑容:“七娘有段日子沒來了, 蘇先生的病可好些了?”
少女似乎有些拘謹,隻是將手裏的布包往前遞了遞:“您看看,這個能當多少?”
樊掌櫃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 才小心地打開,細細地看著書裏頭的內容。
趁著他看書的當口,蘇清漪則打量著這間書鋪,書鋪的麵積不太大, 布置也有些陳舊, 但收拾的很幹淨, 裏頭站著幾個書生正在拿著看得如癡如醉。
過了好一會,樊掌櫃才將書合上,放回盒子裏,略帶惋惜道:“蘇先生真是可惜了。”
樊掌櫃給了個優厚的價格,蘇清漪也沒有講價,直接收在了荷包裏。
隨後,她才道:“樊叔,不知您這裏還收人抄書嗎?”
“哦?七娘想要抄書?”樊掌櫃沉吟了一會,才道,“你寫兩個字來看看。”
蘇清漪便走進書鋪,端正坐在書桌前,在鋪開的紙張上細細地寫了一列漂亮的簪花小楷下來。
樊掌櫃看了一遍,才道:“秀麗淡雅,倒是與蘇先生一脈相承,雖則力量稍弱,但抄書卻是足夠了。”
蘇清漪鬆了口氣。
樊掌櫃將要抄的和紙張給她,並將交稿的時間定在了十天後。除去筆墨的成本以外,蘇清漪抄這一本書大概可以賺一錢半的銀子,足夠父女倆生活一個月了。
蘇清漪將東西收好,才回家去。
回到家以後,蘇清漪放下東西,第一時間就到了父親蘇燮的房間,蘇燮雖然還是沒有清醒,但也沒有惡化。
她這才放下心來。
其實她並非這具身體的主人,她不過是千年後的一抹幽魂在這個與她同名的小姑娘的身體裏複生。在這個不曾在曆史中出現的時代,迎來她的新生。
可是,睜開眼睛麵對的就是家徒四壁,母親亡故,老父重病。
蘇清漪在感慨了一會人生無常之後,就認命地背負起了這具身體的責任。
她不太熟練地煎藥、做飯,服侍了蘇燮吃過了,才顧得上自己。待到她幾口將粗糲的豆飯扒完,都收拾好了,見外頭還有光亮,這才去了書房。
比起破敗的院落來說,書房的陳設明顯要好很多。在書房裏頭有一個靠牆的大書架,上麵原本滿滿當當擺滿了書,如今已是空空如也。為了給蘇燮治病,這上頭的書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被當的差不多了。
而書桌上有兩個盒子,一個打開的盒子空蕩蕩的,這裏頭原來裝著的就是蘇清漪今天當掉的兩本書,而另一個盒子裏裝的是房契。
若是蘇燮清醒過來,怕是寧肯當掉房子,也不會當掉這兩本書。這是蘇燮的師長崇明先生所贈與他的,裏頭的批注都是崇明先生手書。蘇燮向來將這兩本書當成命根子一般,若是原來的蘇清漪,恐怕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可如今換了芯子的蘇清漪卻是管不了這麼多,便是再貴重,也重不過生命,若是命都沒了,這兩本書的結局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隻是,蘇燮的病要是再好不起來,恐怕這房子也保不住了。
蘇清漪歎了口氣,隨後不再多想,而是將樊掌櫃給她的書拿出來。
書並不算厚,蘇清漪草草翻過了一遍,估算了一下自己每日的任務量,細細地磨了墨,隨後才淨了手,將紙攤開,用毛筆飽蘸了墨汁,開始抄下去。
抄書一事看著簡單,其實要求也不少,首先字體一定要端正清楚,不能抄錯一個字,不能有塗抹。一頁紙隻要錯了一個字,或者有一點髒汙,這一頁紙便廢了,要重新抄寫。對於要參加科舉的士子來說,這都是很基本的要求,蘇清漪雖然沒經過相關的訓練,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專心,當她完全沉浸在一件事中的時候,專注力會變得十分驚人。
於是,當蘇清漪抄完今日的任務量的時候,驚覺天竟然都黑了。她連忙將東西收好,這才覺得肩頸一塊竟然都發僵,活動了一下才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