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這事兒,楚昭昭眼淚又嘩啦啦流下來,幸好隔著電話楚媽媽看不到。
“嗯……批了,就是暫時還沒到賬,醫院那邊最晚什麼時候要錢?”
“今天周五了,最晚下周一,昭昭哦,你到賬了就趕快把錢打到爸爸卡上,妹妹快沒藥吃了呀。”
“好,周一之前,我一定把錢打過來。”
楚昭昭說得篤定,手指卻不自覺地摳著欄杆。
這八千塊,上哪兒去找呢……
楚昭昭是個要強的性格,並不愛哭,這幾天哭的次數加起來是她懂事以來哭的次數的總和了。
僅僅為了那八千塊錢。
記憶中,上一次大哭,還是妹妹的病確診那一天。
此刻,楚昭昭又控製不住想哭。
她胸腔內灼熱的氣流翻滾著,衝得人喘不過氣,楚昭昭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捂著肚子蹲了下來,在角落裏啜泣。
一聲聲的嗚咽在走廊的角落裏彌漫,像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絞得人心痛。
哭者無心,聽者有心。
楚昭昭後知後覺背後有人,連忙用袖子抹了抹臉,摁住胸口站了起來。
一回頭,卻發現站在她身後的人是穆際雲。
他西裝筆挺,身材高大,遮住了通道的光亮,身下陰影籠罩著楚昭昭。
剛剛的哭聲,他都聽見了。
“你……很缺錢嗎?”
穆際雲問。
楚昭昭那張清秀的臉上掛著淚痕,卻不見楚楚可憐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擰勁兒。
她抬著頭,一言不發,從穆際雲身邊走過。
落在穆際雲眼裏的,隻有她通紅的眼眶。
午後,正在看書的楚昭昭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有人給她充了三百塊錢話費。
她回頭張望了一下,室友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她。
“呃……誰給我充了話費嗎?”楚昭昭問。
正在奮筆疾書的甘甜指尖一頓,懶懶回頭,說道:“是我啦,我今天抽獎中了個話費券,可惜是聯通的,我身邊隻有你用聯通的號碼,隻能充給你啦。”
楚昭昭愣住,悄悄握緊了拳,片刻之後才說:“謝謝。”
“不用謝啦,反正都是抽的獎。”
有了話費之後,楚昭昭第一件事是給邱四哥打電話。
“四哥,我今明兩晚都有空,能給我排個班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睡夢被吵醒,聲音頗不耐煩,“行行行,你自己來就是了,周末場子熱我還能把你趕出去麼?行了沒什麼事我繼續睡了。”
沒給楚昭昭說話的時間,電話裏就響起“嘟嘟嘟”的聲音。
穆際雲站在門口抽了根煙才按的門鈴。
阿姨來開門時,朝著他擠眉弄眼,意思是,那父女倆又在吵了。
穆際雲早已習慣,倒是沒說什麼,徑直走進去坐到沙發上,拿起水果刀開始削水果。
“際雲他這麼好的料,不能在學校裏浪費了!”
“什麼叫浪費?!搞學術教學生就叫浪費?你們這些人就是鑽錢眼子裏了!”
這樣的對話,穆際雲聽了上百遍,如今在他耳裏就跟家裏的阿姨每天報菜單一樣平常。
祁紅在自己爸爸家裏也不怎麼維護貴婦形象,一隻手抓著椅子背,一隻手指著自己父親,看樣子好像隨時要幹架一般。
“爸!際雲他計算機和金融雙學位,可不是為了在學校裏當個計算機老師的!”
祁青樹梗著脖子說道:“那他也可以去經管院當老師。”
祁紅:“……”
祁紅憋了許久,終於掀翻了椅子。
鬧出這麼大動靜,穆際雲手裏的蘋果皮也沒斷。
“爸!這是我兒子,你能不能別管那麼多?!”
“我自己的孫子我憑什麼不能管!你已經害了我一個孫女,難道還想害我一個孫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