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懷被帶往了長公主府, 不過是暗中送去的, 張雍處事圓滑,除了親信之人,幾乎沒有人知道。
相比許國公府和城西京郊,長公主府是最安全的地方,趙宛如從大內出來插手此事,勢必會驚動坤寧殿, 她也知道以母親的疑心之重,用不了多久坤寧殿就會來傳旨, 召她回宮。
如今李少懷傷重,留在長公主府是最為妥當的, 除安全之外還能方便自己出入探望。
事清時都已經天黑了, 張慶留了幾個親信在開封府盯著,隨趙宛如去了長公主府。案子是有內幕的, 經過一日調查他總算看明白了,這事情背後牽連甚廣, 丁紹文不似表麵那般簡單, 可他又不太理解,“殿下為何就這般放過了那些幕後之人,借道家將他們揪出豈不是...”
“你想的太簡單了!”趙宛如盯著車窗外的夜空,寒風呼嘯在窗邊, “從窗口看天,天隻有窗口般大,窗外呢?天之外, 有更廣闊的天,他今日能一手遮天,是非我一日能控的。”
“可讓陰險之人逍遙法外,那自戕慘死的女子,臣這心裏。”
趙宛如回想起了下午張慶稟報給她的消息,錢希芸貼身女使的家眷早在幾日前就失蹤不見了,逼問鄰裏都說是搬家去了外省,趙宛如便知道此事有貓膩。
“這些人,若就憑此事揪他們出來,以他們背後的勢力,恐不足以對他們造成影響!”趙宛如目光炯至。“我自不能就這般便宜了他們。”不痛不癢的懲罰反而會暴露自己,趙宛如想的要長遠。
“原來姑娘有更長遠的打算!”張慶心裏似乎舒坦了不少。
“惡者有人罰之,大惡者當有天罰,天若不罰,我便代天罰之!”她不會讓上一世的事情重演,也不會讓那些想為害天下迫害趙氏皇族之人安立於世間。
人還是昏迷的,隻不過身子熱乎了不少,內力流竄體內,李少懷緊皺著額頭。
鬼門關遊走一遭,總該是要長些記性的!
至案清,李少懷得以平安的回來晏璟才明白了趙宛如最終的用意。
所有的良苦用心,都不過是因為要護這個人罷了。
趙宛如來之前,李少懷都是由她所照顧著,如今床上的人過了一日仍舊昏迷不醒。
貼身的女使們退出去後,隻剩下兩個女子對峙榻前。
背後的隱情晏璟或多或少能夠猜到一些,順著蛛絲馬跡,她是有把握查出背後之人的,但是公堂之上趙宛如卻製止了。
她沒有再強用她所謂的理去反駁與爭辯,因為親眼見證了一個女子在她身前自戕而亡,也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險惡,並非她能染指的。
她們一個為貴為公主,萬人之上,一個是道家最年輕的傳人,臨於高山,俯瞰蒼生,不染世俗。染指此案都隻是因為榻上這個人,自始至終也都隻為這個人。
所以在張雍派人放李少懷出獄的那一刻,晏璟都始終不離左右的陪同著。
房門緊閉,外麵有人把守,窗戶是半撐開的,時不時有涼涼的風偷入進來,使屋內的燭火毫無規則的擺動著。
燭光將人影拉得斜長,耳墜靜靜掛在耳畔,近看,連細微的搖晃都沒有。
當再看到這雙深不見底的潭水時,晏璟深思,這該是怎樣的從容。
怎樣的經曆,才能讓這個人這般鎮定,處變不驚。
扭捏了許久,也相互盯了許久。
“你不讓我說下去,揪出背後之人,那人定然不簡單,我便也知道了處境的險惡。”
“你不告訴她你的身份,我也知道,是因為你不想讓她過早的步入危險之中,你想自己一人擺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