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煙柳巷子內對丁紹德態度才是最直觀的感受,劉娥為後丁謂成為新貴,他們對丁紹德由原先的鄙夷到害怕,害怕之後是恥笑與不屑,再到如今她成為天子門生,便一個個都轉變態度,畢恭畢敬的上趕著巴結討好。
對於丁紹德生母來說,她中第可並不是什麼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答應娘親,找個機會將官辭了,咱們存的錢夠了,可以遠離東京城...”
“娘!”母親將事情想的太過簡單,這一切並不是丁紹德自願,是背後有人在推她,背後那人要拉她入局,她既已入局又怎能輕易脫身,“如今我做了官,府上的人便不敢再輕視咱們了,得這功名的庇佑,也能安穩許多。”
“可是,我聽大郎說自開朝以來沒有哪個人剛中進士就能入禦史台的,獨授予你說明官家看重你,你這般年輕,萬一官家賜婚與你,可如何是好?”
若皇帝賜婚,便是她們想拒絕也不得拒絕了。
說到賜婚,丁紹德愣出了神,前陣子瓊林宴結束時發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
對於別人的攀附丁紹德雖不喜,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反倒是來者皆不拒,交談甚歡,因此結識了不少人。
直到她身邊的人都走開了千凝才敢上前去與她搭話,“我家三姑娘要見你!”
瓊林東苑是一座小行宮,趙靜姝趴在柵欄旁,將頭擱在欄杆上呆呆看著瓊林的春色。
“公主。”丁紹德合著袖子恭敬揖道。
“今日宴會上的事,你都親眼見了吧!”
丁紹德不假思索的點頭,“是。”
“我阿姐喜歡師兄,師兄也喜歡阿姐!”
趙靜姝的話將丁紹德先前的猜測證實了,“榜眼,是公主的師兄麼?”
趙靜姝顫著一笑,“你不知道麼,我有道號,誌衝!”
丁紹德搖頭,“臣,不知。”
時隔多年,三公主趙靜姝入觀出家一事宮中早已經不再提起。
“我師父也是扶搖子的徒弟,是太清真人的師弟鴻蒙子張無夢。”
怪不得,丁紹德見她第一眼時就覺得她是不同於世間的,果然,道家人都吸引著她。
公主充滿陽光的眸子裏突然多出了悲傷,牽動著丁紹德胸口下孤寂的惻隱之心,“公主您,對榜眼...”
如她猜測一般,“那臣就要替他默哀了。”丁紹德直起身子,“他失之你,是他的不幸,公主長居道觀,能見到的人不多,這天下的好兒郎...”
“你不必安慰我!”趙靜姝將眼眶中的熱淚抹去,一臉認真的問道:“我問你。”
“嗯?”
“你敢不敢娶我?”
丁紹德愣在原地,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旋即合手躬下`身,“公主莫要與臣開如此玩笑,公主是官家愛女,又是...”
見慌張而笑,趙靜姝厲聲道:“沒和你開玩笑!”
丁紹德滾動著喉嚨,望了一圈空曠的四周,“臣不敢。”
“若是,我要你娶呢!”
“不敢,不能!”唯獨沒有說不願。
“丁季泓,你別忘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怕我告訴爹爹,這可是誅九族的罪?”
丁紹德拱起眉頭,“爛命一條,死不足惜,隻是我知道公主您,不會這般做!”
趙靜姝善良,天真,對丁紹德來說許是她沒有見過的,她處在無盡的深淵中,若再給自己上枷鎖,她怕最後會真的身敗名裂。
“你娶我,利用這駙馬之位安居一方,也可替你掩護身份,我便也能逃出皇宮,今後我與你約定,我不會幹涉你任何事,你想納妾,想去什麼樓我都不會過問,咱們互不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