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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無論是耀眼還是平庸,是皇天貴胄,還是平名百姓,一世人有一世的故事,一輩人有一輩人的故事,”李氏從禪墊上起身向偏殿的三清祖師虔誠的鞠了一躬,抬手示意她們隨她入房,“每一個故事的盡頭,其實都是另外一個故事的開端。”

宗正寺後宮嬪妃的冊子上所記,李舒出身仕宦,母親早逝,父親續弦再娶,父親死後繼母攜子改嫁,李舒出家。

李舒與沈秀安皆是杭州人,自幼相識,沈秀安的父親與沈倫為同胞兄弟,沈家兄弟在沈倫入宋後拜相光耀門庭,沈家開始壯大,沈繼宗與沈秀安為堂兄妹,就是沈惟溫見了沈秀安也要稱呼一聲小姑。

李舒父親死後,繼母攜家產改嫁,曆經這變故後,李舒找到了沈秀安,在她的安排下,李舒拜在了扶搖子門下,成為了同門師兄弟。

然這一切真正的原因,隻有她們二人知道,“繼母為人苛刻,生下兒子後,越發的不待見我,爹爹眼裏也隻有兒子,就連後來我讀書都被繼母罵失德,若不是秀安,我或許在爹爹逝後就會被繼母賣進青樓吧。”

因沈倫在東京做宰相,雖是庶弟但沈家在金華縣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有沈秀安這個嫡女出麵出銀子,李舒的繼母與青樓裏的媽媽也不敢說一個不字,收了錢,放了人。

“因為我,秀安她偷了家中不少銀子,本來出家就與家中不睦,最後因為這些銀子被沈家驅逐出府。”

李舒的身籍已經被賣到了青樓中,是沈秀安偷了家中的銀錢將人贖回的,大宋崇道尊德,以沈家的門第,如何能允許家賊,又如何允許門中子弟與青樓內的小姐扯上關係,即便李舒尚未入青樓的門。

之後金華縣流言四起,言及沈秀安與李舒兩個女子之事,沈家更是花了大把銀子才將這流言劃去。

趙宛如聽到這,壓在心中的謎團散開,與她們所想的一般無二,“太清真人對您,真是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四字,打破了李舒眸子裏的平靜,江水不彙,萬海枯竭,“在道觀裏的一年,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一年。”

分不清眸中是燭光還是淚光,“說錯話,有師姐護著,犯了錯,有師姐幫襯,就連吵架,都是師姐忍讓著,包容著我。”

李少懷從沉悶中抬頭,眼波流轉,“可是宸妃你...終究是負了你的師姐。”

枯竭的海,迎來風雨,海水慢慢積漲,李舒淚如雨下,“這些都在一個黃袍女子來到觀中被打破。”

宮廷外的顏色以梔子黃為貴,多是富貴人家穿的,又或者是顯貴人家沒得誥命的寵妾所穿。

趙宛如皺眉,“曾經的黃袍女子是...聖人。”

李舒點頭,“聖人那時還不是皇後,官家也非天子,可即便是一個王爺的寵妾,對於一個小小的道觀來說也已經是天了。”

“其實可以逃走...”趙宛如說得沒有底氣,也很猶豫,“以聖人的仁德是不會追究的。”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的劉娥初入王府為妾,天下沒幾個人知道。

李舒顫笑,“但是誰知道呢,她也說帶我走,去塞外,去西南,遠離東京...”

“可是宸妃你卻害怕了,猶豫了,你出身仕宦,父親是被排擠抑鬱而死,明白極了官場的險惡的你便拒絕了,便…入了王府。”李少懷哽咽道。

“師姐待我好,師父待我也好,觀裏的師兄弟們,待我如親人,我不能棄她們於不顧。”

“這隻不過是你為自己懦弱找的借口罷了。”想到師父那整日佯裝玩世不恭的樣子,實則都隻是為了掩飾心底的傷痕,李少懷心疼不已,可是麵對眼前這個柔和的婦人,她是怨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