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最討厭錢氏麼。”
“是啊姑娘,錢氏還害過姑爺呢。”
趙婉如走著走著停了下來,柔弱的身軀孤立在長廊中間,夜晚的和風拂過,吹滅了一盞梔子燈。
緋色的公服換成了淺色的對襟長衫,他似餓壞了一樣,“家裏的廚子,還是比大內的手藝要好。”
“你...”趙婉如欲言又止,“家中的廚子是從坤寧殿小廚房裏隨嫁過來的,馬上要到五月了。”
李少懷扒了幾口飯,“五月要開始忙了,朝中各部中今年還是屬戶部最忙,要核查統計全國的戶數以及稅收,翰林圖畫院也領了命,分派了畫工到天下各路繪製當地地圖。”
“近年民生也安穩了,各地官府物資有餘,我正想著如何處理這個,如今國庫逐漸充裕,卻也不能奢華浪費,畢竟國家的富裕都在於民。”
“多餘的東西,既然不需要,那就賣作錢財,解決了浪費還多了一筆支用。”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沒有想到!”
“你呀...”
“公主,府外有人求見。”
“什麼人?”
“是參知政事丁家的女使。”
“讓她進來吧。”
女使看到李少懷時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在其跟前跪趴了下來,“駙馬,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李少懷低沉著頭,夾菜吃飯,不聲不響,不做任何回應。
“您要再不去,我家姑娘可能就活不成了!”
旁邊的孫常也不說話,而小柔是個直性子忍不了,於是上前一步道:“你家姑娘有事,莫須該請大夫,我家姑爺如何救得?”
“太醫來過了,姑娘腹中胎兒是橫位,說除了剖腹取子,別無他法。”
“那這樣,更要去找大夫了,我家姑爺是公主的駙馬,可不是那馬行街藥行裏的大夫。”
“整個東京城都知道您醫術高超,是神醫黃冠道人的徒弟,您都不能救的話,那我家姑娘就真的...駙馬,真人,李真人!姑娘還這般年輕,你們師門一場...”
“將人帶出去!”趙婉如冷冷道。
“是。”
幾個內侍上前,跪在地上的女使不肯離開的爬到了李少懷跟前,死死抱著她的腿,哭喊道:“都說修道之人修的是善心,您為何見死不救,為何不念同門手足之情?”
雲煙走上前俯身低聲道:“姑娘,這個女使...”
趙婉如早看出來了她的不對勁,淩厲道:“轟出去!”
套著層層絲綢的下裳被撕破了一個口子,李少懷依舊沉著不作聲。
趙婉如招了招手,貼在小柔耳畔小聲吩咐著。
聽著姑娘的話,小柔緊鎖起了眉頭,“姑娘你...”
“去吧。”
“唯。”她隻得無奈的福身應下。
直到院外嘈雜的聲音消失幹淨,趙婉如側頭看向李少懷,泛著光的眸中,隻有一個低頭吃飯不言語的少年,“你去吧,人命關天。”
李少懷繼續夾菜吃飯,“我不去。”
“你要去!”
她放下筷子抬頭道:“你明知道,這是丁紹文下的圈套,為什麼還要我去?”
“我不能因為不喜歡,就讓兩條生命死去,不為錢氏,為的隻是幼子無辜,以及,你是一個修道之人,更是一個醫者。”
李少懷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她,又或許她不想反駁。
聲音溫柔了下來,“快些去吧,馬車已經備好了,再晚,可就真的遲了。”
滿桌子的菜隻有一道菜是被動過了的,現在看著,還是滿滿一桌子未動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