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座的蛟首發笑,“那就傳話給廖壁,要他加派人手設伏黃泉穀,且務必將消息揚開去,馬含光不是很想廖菡枝通關麼,那就看他是否願意親自入穀去保她一命,介時,自有大把好戲等著他們。”
錢長老恭敬領命,臨走時卻又略顯猶豫:“屬下鬥膽,有一事始終不解,馬含光昔日致您重傷確實可恨,然他眼下不過一介密使,哪怕受宮主器重,卻是眾怒所向,實在翻不出什麼大風浪。何以左護法會對此人如此忌憚,不惜大費周章,隻為置其死地。”
“為何?”左護法褐瞳頓寒,“因為此子野心勃勃,如不早早除之,日後必成大患。”
錢長老似是信服,告退離去,然薑越老越辣,未必就相信此等敷衍。
左護法何以一心鏟除馬含光,他撫著蛟首,將幕後的山丹喚出來。望著那人恭順待命,一對烏碧眸子,木訥呆板地直直前視,永遠都是這般晦暗無光,左護法終能開懷微笑。
有份當年之事的兩個人,一個成了他的傀儡,亦步亦趨,聽話無比;另一個,很快也將與世長辭,並同那令他憂心五年的禍患罪證,終將消弭於世。
……
另一方麵,一意孤行決定親身教導少主的馬密使,試煉前夕將人偷偷帶往萬極宮的兵器庫。
“你天生不是練劍的材料,”馬密使如是道,“一味鑽研劍術隻會誤你前途。”
“但劍乃兵器之首,有高士之風,有君子之度,古來聖品,人神鹹崇。”
馬含光回頭瞪她:“殺不死人,尚不及一隻釘耙。”
“釘耙到我手裏還不如劍呢。”
兵器庫入口為山包之底,山為中空,寶器深藏。看守兵器庫的是位雄健壯漢,腰間別串大鑰,散發敞衣,青銅門邊倒地痛飲,聽有人靠近一骨碌爬起,手中酒囊卻還有空扣緊,半滴未灑。
醉漢睡眼惺忪,遠遠見馬含光玉山之姿,身後跟了位窈窕少女,白衣輕紗,月下款步,曼妙出塵。
“哎呀我去!”醉漢張書淮酒囊往腰上一掛,飛撲迎上,到二人跟前就一拳捶了馬含光肩頭,“你這小子眼神瞎啊,看小少主這模樣,這不輸仙子下凡塵啊,你頭先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一模一樣,跟小時一點沒變,老子還真信了你。”
他話罷又去拉伍雀磬:“快給叔叔瞧瞧,哎呦我這閨女,可想死我了,哎呦這小標誌樣,哎呦太俊了。”
伍雀磬早已就著月光瞧清眼前人,雖四年未見,卻也是一切如昔:“張叔叔!”她一蹦就把人脖子抱住了,還是沒女孩兒樣,仍似當年一樣動手動腳,還沒大沒小。
馬含光於一側瞧得臉色不佳,張書淮亦是摟了人好大一陣不鬆手。
“這是聽你要來,叔叔我兵器庫前特意等了半夜給你留門。”
伍雀磬退下來,扭頭看向那鑲金鍍銀、氣派不凡的兵器庫大門:“張叔叔你看大門啊?”
張書淮麵色一僵,原是飛揚大笑的唇角抖了三抖,忽聽身旁有人低哂,故而回頭狠狠剜了馬含光一眼。
那眼光若有實質,定然也要將馬含光刀削斧鑿,別看這馬密使平日麵無表情高深難測,奪人麵子落井下石的事他還真喜歡。
“叔叔不在這裏看大門。”張書淮愛憐地撫著自家閨女後頭心,“叔叔是總管兵器鍛造收購的頭目,聽聞咱們菡枝要來選兵刃,怕有人多嘴,特來親身恭迎。”
馬含光“哼”了聲:“鑰匙拿來,廢話就不必了。”
張書淮又要變臉,伍雀磬趕緊圓場:“你瞧我們家馬叔叔,年歲大了還是嘴上不饒人,其實他是想趕緊把事辦完,免得有人瞧見說閑話,對張叔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