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段(1 / 3)

地獄。

文羚抹了一把眼睛,仰頭盯著梁如琢。畢竟生在地獄長在地獄,去哪兒都是天堂。

他爬上梁如琢的大腿與他接吻,唇舌勾畫間無關情[yù],不過將滿腔無處傾倒的愛意無聲吐露給對方,在這個吻裏,他說了一百遍我愛你——如果我沒病,我想和你抽煙喝酒,飆車蹦迪,挑釁我打不過的人再跑回來求你撐腰。

還想去青海逛你設計的公園,坐在台下鼓掌恭喜你的設計拿as大獎。

想跟你半夜做僾到天亮,想讓你嘴裏罵著我騷貨在床上地上餐台上操死我。

反正你做一切都是對的,你在我眼裏就是最高法,說一不二的皇帝,你說誰該死我決不想他無辜,誰讓你傷心一丁點兒我就想拿開水灌他鼻孔,把他推進熾熱的油桶或粉碎機然後微笑著聽他慘叫。

“你以為我在乎姓唐的死活嗎?燒了我的畫,廢了我的手,每次複健握拳我都在想象著捏碎她的脖子……我不說隻是不想讓你以為我是祥林嫂。”文羚熱烈懇切地凝視他,“現在好了,我們是一樣的,我們一樣壞。”

梁如琢扶著他的腰半晌沒話說,眼見可怕的壞天使終於露出小魔鬼的尖牙。

文羚跪坐在他大腿上,輕舔他嘴唇:“叔叔,接吻認真一點兒,這是你教我的。”

光線透過窗簾之間的縫隙,在文羚臉頰上留了一道燦色光帶,照進梁如琢的眼睛。

他咬住小魔鬼的嘴唇,深深回應。

他在文羚耳邊低聲公布了一個不可違抗的通知,明天下午去埃塔醫生的私人診所複查,決定用藥劑量和手術時間。

文羚皺眉抗拒,梁如琢抬起他下巴一字一句警告,非治不可。

他願意承擔起長輩的責任和壓力,要求小孩必須聽自己的話,同時也不得不擔當意料之中的所有風險,如果文羚無比痛苦或真的死在手術台上,他將承受一切埋怨和悔恨。

短短一個月過去,梁如琢兩條小臂和脖頸都是文羚藥效發作時抓出來的指甲印。

其實從吐露心聲那天起,文羚的精神和身體狀態就一落千丈,這些日子他癡迷於在畫布上塗抹顏料,毀掉無數半成品,一遍遍從頭再來。

那種癲狂入迷的狀態讓他廢寢忘食,梁如琢每天不得不掰開他的嘴喂飯,強硬抱他離開畫室,把他身上五顏六色的顏料通通洗幹淨。

“別畫了,等身體好點再畫。”梁如琢挽著袖子替他收拾,“味道太大了,你總悶在這兒不好。”

“不是我要畫,是上帝在操縱我的手。”

他指間夾著筆杆坐在四腳凳上,眼窩陷了下去,猶如一具蒼白羸弱的石膏像,但依然美麗。

“他來了,這次來我公司談合作。”梁如琢拽了張四腳凳坐下,撿起地上一管顏料扔到盒裏,不情願說出這個消息,“集團老董親自過來,就為談個三十來億的項目,你也知道他想幹什麼。我員工現在一見我哥,都跟見了爹似的,歡喜跑來告訴我梁老板又送錢來了。”

“送錢就收著啊……別跟錢過不去。”文羚聚精會神調色,“這次帶了幾個漂亮哥哥姐姐?我在他身邊那幾年,當紅明星的簽名都快攢齊了。”

梁如琢沒回答。

“你看起來很累,最近很忙吧。”文羚放下畫筆歇一會兒,“我不想聽他的消息,以後別告訴我了。”

“好。我不太累。”梁如琢安心抱他去擦澡,文羚疲倦地枕著他肩窩。

他手臂已經布滿青紫腫脹的針眼,全是手術之前必須注射的準備藥物,盡管通過試驗已經調整將人體傷害減弱到最小,文羚身上還是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圓瘡,淡紅色,表麵有一層膿,每天都得清除一遍膿液再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