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隻是擁抱紀征,什麼都沒說,但他相信紀征都懂得。
紀征的確都懂,同樣什麼都沒說,隻道:“路上小心。”
目送閔成舟開車離開,紀征站在路邊耗了半晌時辰才回到車上。
一進入封閉的空間,他就聞到了自己身上散不掉的火鍋味。他在七點鍾還有約,但他不可能穿著這身煙熏火燎的西裝見客戶,於是他提前給家裏的吳阿姨打電話,讓吳阿姨現在就熨燙待會要換的西裝。
回家換衣服的路上,他接到小薑的電話。
“紀醫生,彭總說晚上有事,約談時間換到明天行嗎?”
紀征想了想,道:“好,明天早上10點之前。”
掛了小薑的電話,紀征順勢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開,開了足有半個小時後才發現自己離開了市中心,來到了棋江大橋上。
蔚寧市臨著棋江,棋江大橋在08年建成,成為蔚寧市的地標性建築。大橋像一條巨龍似的盤踞在江水兩岸,龍鱗在月光下閃著銀光,滔滔的江水在橋下平靜的奔湧。
他走了這麼多年,隻有棋江大橋和他的記憶毫無差入。甚至比當年更壯觀,更美麗。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車窗外響著隆隆的風聲,大橋路邊亮著路燈,路燈冰冷又柔和的白光像一灘灘銀色的水似的從橋麵落入橋下漆黑的江麵上。
紀征本打算慢慢穿過大橋,看一看久違的夜景。但車走到一半時,他的計劃被一聲貓叫聲打亂。
夏季天熱,而江邊的風很涼爽,紀征把車窗放下來吹風,軟綿綿的貓叫聲就隨著江風飄進車廂。他本來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很快看到橋邊護欄前臥著一隻瘦骨嶙峋的黃色狸貓。
紀征把車停在路邊,下車朝那隻狸貓走過去,蹲在它麵前。
黃狸貓竟不怕人,隻是蜷縮著腦袋拒絕看人,被江風吹的隻打篩子,身上斑駁的夾著白色條紋的黃毛像是被人生生拔去了一半,露出脊背一塊鮮紅的皮肉。
紀征本來隻是隨便下車走走,卻發現一隻又病又瘦,或許將要被凍死在這裏的野貓。他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此時擺在他麵前的有兩個選項,要麼把這隻貓帶走,救它一命。要麼把這隻貓留下,不管它死活。
如果放在黎晗出事之前,他並不覺得自己會為一隻野貓的生死而擔憂,但是現在他確實對一隻野貓的生命起了敬畏之心。
他的心變得更加堅硬,也更加柔軟。
“你養不養?”
就在他看著這隻野貓走神時,聽到背後傳到一道冷漠的男聲。
紀征回過頭,看到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人站在路邊,抱著胳膊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懷裏抱著一塊薄薄的毯子。
男人很年輕,臉色卻過於冰冷,他微昂著下巴,俊秀的臉在路燈的照耀下飛出一層淡淡的黃色暖光。他的頭發稍長,發梢搭在狹長上翹的眼角,使他看起來有幾分陰鷙的帥氣。
紀征看了看他,然後又看了一眼他抱在懷裏的毛毯,不知怎麼就看出了如果他棄這隻野貓而去,眼前這個看起來氣場不正的年輕男人就會用毯子兜起這隻野貓揚長而去。
紀征小心把貓抱在臂彎,站起身正要說話,就聽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跑車裏嘻嘻哈哈的呼喊聲。
跑車敞著頂篷,一男一女從車裏站起來,朝這邊喊:“燕少,走了!”
“哈哈,燕少吊凱子呐!”
年輕男人朝他們抬了抬手,回頭又看著紀征,額前一層薄薄的劉海被風不停的吹拂,軟軟地撫弄他的眉毛和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