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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但眼裏卻帶笑。

紀征知道他想起自己來了,他也想起了他。是前些天在棋江大橋上給過他一張名片的男人,叫燕紳。

老太太說起約見心理醫生的原因,紀征聽來,隻感到啼笑皆非。

老太太的精神狀況很好,心理也沒出差錯,隻是這兩天總覺得胸口悶,起夜的次數也比之前多了。老人做過體檢,除了老年人的常見病外一切健康,但是老人還是不放心,於是今天過來看看心理醫生。

老人握著紀征的手說:“我有點緊張啊,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

紀征左手被她握著,隻能交疊著雙腿,把寫字板放在腿上,右手握著鋼筆低頭寫字,微笑道:“別緊張,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當做普通的聊天。”

紀征的溫柔和紳士很快讓老人放鬆了下來,和他家長裏短的聊著,從一日三餐聊到睡眠狀況。

紀征目光平靜又柔和地看著她,嘴角含著微笑,偶爾應和她一兩句,不時在寫字板上備注一行字。

他專心聽老太太說話,遲了好一會才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盯著他。

他微微側頭看向門口,見燕紳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微昂著下巴,垂著眼睛,神態淡漠又慵懶的看著他。

見紀征看過來,燕紳和他對視片刻,然後走進辦公室在老太太對麵坐下,把保溫杯擱在老太太麵前,道:“小心燙,晾一會兒再喝。”

說完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歪在沙發扶手上,低頭按手機。

老太太年輕時在外留過學,後來也常年在外企工作,工作習慣融入到了她的生活習慣中,所以她為家裏每一個孩子都取了一個英文名,此時她對燕紳說:“Arthur,不要總是玩手機,你也和紀醫生聊兩句。”

燕紳把手機一扔,攤開手笑道:“這樣行了嗎?”

紀征正在記錄板上寫字,聽到‘Arthur’這個詞彙時手握著鋼筆猛然停下,折斷了沒寫完的筆畫,僵住了似的一動不動,直到筆尖吐出一滴濃濃的墨水,才慢慢抬起頭看向燕紳。

燕紳支著腦袋和老人說話,沒察覺紀征向他投來的複雜的目光,等他察覺時,紀征已經收拾好情緒,撕掉被墨水染髒的一頁紙,微低著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寫字。

兩個小時的約談時間很快過去了,老太太離開之前想上廁所,小薑領著她去了,辦公室裏隻剩了紀征和燕紳兩個人。

紀征整理著寫字板,笑道:“很巧。”

燕紳眉毛一挑,道:“嗯?”

紀征在他像是汪了一層冰水的眼睛裏看到幾分揶揄,並且在他臉上看到和那晚無二的冷淡又高傲的神色。

紀征在心裏忖度了片刻,道:“又見麵了。”

燕紳卻道:“不巧,本來我給我外婆約的是另一家心理谘詢中心。前幾天外婆在雜誌上看到你的報道,才臨時決定到這裏。”

這話說的很有幾分意思。

紀征迅速從他的話裏提取出幾層含義;燕紳說話很不好聽,總給人目中無人,高傲跋扈的感覺,他說這話似乎是表明了他個人對他就職的這家心理谘詢所的不信任,預約紀醫生談話並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老人家的臨時起意。所以他這話裏有幾分貶低,雖不明顯,但還是能被心思細密的人察覺出來。

或許他無意針對紀征,隻是他為人太驕傲,所以他習慣貶低任何人。

紀征還覺察出燕紳說的是老太太在雜誌上看到了他,所以才臨時決定把約見的心理醫生換成他。既然燕紳知道這一層原由,說明燕紳知道他在這家谘詢中心工作,並且一定會再見到他。

紀征又想起剛才和老太太聊天時,老太太告訴他,出去給她接水的是她的孫兒,孫兒工作很忙,本來打發了秘書陪她來看心理醫生,今天早上忽然改主意,親自陪她來了,這讓她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