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段(1 / 3)

關上臥室房門穿著外套朝玄關走過去,他站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忽然聽到邊小蕖靜幽幽的聲音:“你去哪兒?”

他回過頭, 借著從陽台灑進來的月光才看到一樓次臥的臥室門開了, 門口倚著一道人影, 是邊小蕖。

紀征手撐著鞋櫃慢慢直起腰,看著邊小蕖隱在黑暗裏泛著淺淺的一層清光的眼睛道:“去公司, 你怎麼還沒睡?”

邊小蕖抱著胳膊朝他走過去, 總是紮起來的頭發此時披在肩上,她的頭發長長了, 過了肩膀, 陰陰的藍發像是黑暗中漂浮的幽靈。

她語氣冷淡又滿是猜疑道:“大半夜的去什麼公司?”

紀征從她的狀態中就得知此時的邊小蕖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所以耐下心道:“臨時有點急事,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你去睡覺吧。”

邊小蕖孤疑地看他兩眼,道:“我跟你一起去。”

紀征心裏著急, 但溫言笑道:“很無聊的地方, 你上次去過。在家裏等我就好, 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拉開了房門,卻被邊小蕖一彎腰從他臂彎下鑽了出去。

紀征微微沉下臉,道:“小蕖。”

邊小蕖並不懼他,站在門外道:“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

“那就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我偏要跟著你,你把我關在房間裏夠久了。”

紀征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又看一眼不聽勸阻的邊小蕖,隻能答應:“好,那你跟我一起去。”

他驅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逐漸把夜色丟在車後,路邊的曠野遠方泛出微弱的天光。

邊小蕖坐在駕駛座,前一個小時還能保持清醒,後來就漸漸犯困,在她睡去之前,紀征問她:“還記得這個地方嗎?我們來過。”

邊小蕖閉著眼,咕噥了一句:“什麼破地方,不記得。”

紀征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隻是眼中憂慮漸漸加深。

黎明之前的白鷺鎮被薄薄的霜霧籠罩,水田和青山都從縹緲的霧氣中浮現出淡青色的輪廓,濕冷的山霧被黑色的林肯攔腰劈開,紀征的車像是從世外闖入這片隔世之境的不速之客。

黑色林肯蒙著一層溼潤的水霧在狹窄的巷子裏緩緩前行,車頭前偶爾竄過去無主的流浪貓狗。十分鍾後,紀征把車停在熟悉的鐵藝大門前。上次在這裏的經曆可謂險象環生,紀征不想邊小蕖跟著他涉險,所以沒有叫醒在副駕駛睡覺的邊小蕖,下了車輕輕地關上車門,隻在後座窗戶留了一條縫。

他試著推大門,豈料門沒鎖,被他一碰就往裏閃開。

院子裏還是昨日的景象,兩邊的玫瑰花圃凝結著一層水霧,花圃中間的鵝卵石小路濕滑可鑒人。門首前的葡萄架陰鬱翠綠,葉子層層疊疊,葡萄架下的藤桌上還放著那隻白瓷玉蘭花的茶壺,而他昨天坐的地方還擺著那隻茶杯。

紀征穿鵝卵石小路,走到葡萄架下,手指指背貼了貼昨天他用過的那隻白瓷茶杯,觸♪感一片冰涼,茶杯裏還殘餘著半杯茶水。即使過了一夜,紀征也能聞到放涼的隔夜茶中飄出的墜著清香的淡苦味。

門首方向忽然傳來呼通一聲輕響,紀征轉頭看過去,見一隻純黑色的流浪貓飛快地從門前台階上竄過,它身後倒了一隻花盆,花盤裏載著長長的蘆薈,豎在門與牆的夾角,此時花盤倒在地上,過長的盧葦葉撞開了房門,露出沒有開燈的昏暗的客廳。

紀征走上台階,站在半開的房門前先往裏看了一眼,客廳裏寂靜無聲,那架通往二樓的樓梯被門口照進去的微弱晨光打亮了一二層台階,襯的樓梯深處更加暗沉......他扣了兩下門,無人回應,他推門走了進去,沿著木地板鋪的台階走向二樓,腳下的木板隨著他的步伐發出緩慢有序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