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了吧。”元蘭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對李月華笑道:“宮裏的人也就這點好處了,為了活命不擇手段,這是你們公主皇子根本不懂的道理。所以你就不要詫異為何我還活著,張婕妤雖然為她兒子和你謀了個好出路,但她怎能料到現在誰還願意傻瓜般當你們李家的奴才,任你們宰割!當你和常公公走後,鳳台大小太監宮女立馬造反,殺了張婕妤,燒了鳳台,我們做的不錯吧。”

李月華強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她是一國的公主,決不能在卑賤的宮婢麵前哭,可眼裏濕濕的東西怎由得她控製。

“趙王呢?”李月華挺直了後背,到了如今這般田地,哭就哭了誰還能把她小瞧了,隻是一點,一定要將腰板挺直:“你們把趙王怎樣了?”

元蘭笑而不語,而她跟前站著的粗糙黝黑的小將甕聲甕氣道:“呂公請公主移駕‘含元殿’,在那兒,您可以見到您最想見的人。”

最想見的人,難道父皇還未?

含元殿乃大明宮正殿,王維曾有詩‘九天闔閭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來寫它象征著帝王家至高無上的權利與威嚴,可隻是一夜的功夫啊,這裏就變成了無間地獄,雪地上遍橫還未冷透的屍體和仍冒著熱氣的鮮血。

見得多了,也就不害怕了,李月華一步步地向著含元殿西南方向的‘棲鳳閣’走去,她不曾 回頭,如果 回頭就能瞧見自己的鞋踩著血,一步一個腳印已經走了很長的路。是啊,帝王路和江山謀,都是用白骨和鮮血堆砌的,成王敗寇其實真的很簡單。

棲鳳閣裏暖的香的讓人身心舒適,李月華一進去就瞧見父皇服著帝王袞冕,懸梁於空,周圍跪著一圈連喘大氣兒也不敢喘的華服美人。

撲通一聲,李月華癱軟跪倒在地。雖然在鳳台已經被張婕妤告知父皇去了,可親眼見到,心是空的,疼的。父皇,女兒知道您一定是親手了結了自己的,可恨啊,女兒終究膽小,沒有您那般的勇氣。

“你就是李鄣最寵愛的長寧公主李月華吧。”李月華隻感覺被一隻鐵一般冰冷剛硬的手鉗住下巴,手的主人強迫她與他對視。這是怎樣的男人?早都聽聞前朝的薑鑠有著更勝潘安的容貌,今日一見,這人劍眉入鬢,狹長鳳眼雖漂亮但可怕的深不見底,薄唇隨便一動就是風情,想必曹魏時的傅粉何郎也不過如此吧。

李月華秀眉一挑,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你就是大逆不道的蟊賊薑鑠吧。”

“李月華!”身後的元蘭聽見李月華的話忙道:“呂公的名諱也是你配叫的?”

李月華隻覺得胸口堵著一股惡心的東西想要吐出來,原來背叛和傷害發生在自己身上竟是這種感覺,蘭姐姐,受教了!

“怎麼。”李月華秀眉一挑,高傲地看著薑鑠邪惡而俊美的麵容,不屑道:“薑鑠不是人叫的,難道是畜生叫的?”

李月華話音還未落就聽見周圍發出一陣倒吸寒氣的聲音,哼,別人怕你,我長寧公主可不怕你,不就是一死麼,所以死前一定要罵痛快了!

令李月華沒有想到的是,薑鑠聽了李月華的譏諷並不著惱,反而溫文爾雅地笑了笑,然後甩開手裏嬌小女孩的下巴,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曾經的天之驕女一言不發。這時,李月華才從頭到腳打量了這個男人。他約莫三十左右,絹布甲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