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額頭,眼兒紅紅的:“謝天謝地,你要是再出什麼事,可叫我怎麼跟韓老師交代啊。”

“姐。”蘇媯被光亮刺的眼酸,剛發出聲就感覺喉嚨疼的厲害,她好像有些失聲了。淚沿著側臉一路流進女孩的衣領,她掙紮著道:“娘,娘,哥哥。”

蘇嬋聽了這話,她將蘇媯的身子按到床上,將一條冰鎮過的冷毛巾榻在妹妹的頭上,無奈道:“節哀吧,夫人她昨晚上走的。”

真的走了……蘇媯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她盯著床頂垂下的吉祥穗子,這是母親以前給她打的,裏麵包了在寺廟求來的平安符,求平安,求平安,願兒女一生平安,可您呢?

蘇媯閉上眼睛,淚不由自主地爭先恐後從眼眶出來,一直流到耳朵裏,鼻子被堵的無法呼吸,張開口,又是痛。

“我哥呢?”

“人玉被爹爹搬去他的書房那邊了,你要振作,你哥他,實在,實在不好。”

“怎麼會這樣。”蘇媯將額上貼著的已經被她體溫弄的溫熱的毛巾子扯下,她抹了把臉上的淚,掙紮著起身道:“哥他是習武的人,他怎麼會忽然七竅流血。”

蘇嬋環抱住蘇媯往起來坐,她搖頭道:“好幾位大夫都診不出來,現如今劉大哥已經到了長安,想必他有主意。”

才一晚上的功夫,母親就錯過了劉神醫救命,是自己作孽太深了?讓母親捱不到天明。

“我要去看娘,去守著哥哥。”蘇媯才剛下地就感到一陣炫目,她緊緊抓住蘇嬋的手穩住身子,虛弱道:“哥要是再出事,我就陪他一起死!”

“算我求你了,先別去了好麼。”蘇嬋背略弓著強拉蘇媯,她強忍著眼淚,帶著些許訓斥:“何苦來,你一大一小就別再掙命了,你若出事,韓度怎麼辦,李氏怎麼辦。”

韓度……

蘇媯頹然地跌倒在地,韓度,我太累了。

蘇嬋瞧著蘇媯終於不再一門心思想著往外衝,這次放下心來,正在此時,她聽見蘇媯比冰更冷的聲音。

“蘇婉那賤人,怎樣了。”

“哎!尖刺入眼,左眼毀了。”

第44章 一指切脈

天崩地坼是什麼感覺,當再一次嚐到,仍是心痛的要命,看似擁有一切的人,未必幸福。

何夫人的屍體沒有動,在養心閣閨房的牙床上,因為癡情的老爺蘇照晟說了,夫人可能沒死,隻是昏睡過去了。

好可笑的自欺欺人。

夏天的黎明前夕是那樣的靜謐,青石板縫隙間一群螞蟻急匆匆走過,院中小池裏的蓮花仿佛不堪晨露的重負,將花頭低沉在淤泥中,這般的頹然,連平日裏最喜喧鬧的蟾蜍都不願叫了。累了?看來真的是累了……

六幺去書房那邊照顧蘇人玉去了,蘇媯一個人坐在養心閣的石台階上,她將頭枕在膝上看晨星,不知不覺,淚早將紗裙打濕。養心閣的夜裏安靜的嚇人,誰都不願意待在有死人的地方,若一個不留神看見鬼,豈不是倒了大黴?

好想進去再看一眼母親,可是又不敢。當初看見父皇吊死在含元殿,又可怕又殘忍,是一生都揮不去的噩夢。

此生此月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蘇媯看著天上的月淒笑:“白胡子老爺爺,是你將母親帶走了麼?”

“白胡子老爺爺說,他那裏沒有病痛,與其讓何夫人一直受著折磨,還不如讓她早日解脫了。”那人說完這話微微一笑,接著道:“況且你們尊卑有別,你是金枝玉葉,她隻是平凡的婦人,你為她流了這麼多淚,已經不是她能承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