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冷哼一聲,他斜眼向一扇破門瞅去,道:“你進去看看,不就曉得了?”

蘇媯推開木門,一股朽木腐爛之味迎麵撲來,極目望去,這戶民宅看似荒廢已久,地上生滿了雜草,時不時還有螞蚱跳出來。院子左邊的空地上有好多已經發幹的黑色糞便,像是有人進來拉的。而右邊……

“兒子!”

小香扇從手中掉到地上,蘇媯也不管,她焦急地往前跑,兒子被放進一個藤條編成的籃子裏,而這籃子被人懸掛在一個插滿尖竹子的坑上方。

“站住!”坑邊站著幾個麵色凶狠的男子,一看就是山賊。為首的山賊有一隻朝天鼻,鼻孔裏的黑毛清晰可見,他凶霸霸地攔住蘇媯,喝道:“不許往前走了。”

“哎,你幹嘛對人家那麼凶嘛。”二當家手背後,慢悠悠地往過來走,他一臉全是看好戲的表情,笑道:“三夫人要找孩子,就讓她找麼。”

那幾個山賊聽見此話,忙給蘇媯讓開條道。

蘇媯心道山賊怎麼可能會這麼好心,湊上前一看,她心都涼了半截。原來插竹子的深坑裏被倒滿了油,人隻要踏上去就有可能被滑倒,當真會受到千刀萬劍之苦。

“寶寶別怕,娘這就下來接你。”蘇媯知道自己的鞋底太平,容易在油地裏被滑倒,她正準備脫鞋,誰料金子看見娘親來了,竟然身子往前傾。

“兒子!”蘇媯大叫一聲,她也顧不上想太多,瞬間跳入坑中,她張開雙臂接在籃子下方接兒子,卻看到兒子並未掉下來,原來這夥山賊怕孩子亂動,提前將他的腿綁在了籃子底。

“哈哈。”金子被倒掛在籃子底,他的小手正好能拍到母親的頭頂,孩子傻,什麼都不懂,見了娘親自然高興的笑。金子口中的涎水流了蘇媯一頭,他雙眼眯成兩彎小月牙,叫道:“娘親,娘親。”

“好兒子別動。”

蘇媯從髻上拔下發簪,用力將綁兒子的腿的繩子往開劃,可劃了半天也不見斷,蘇媯大怒,一隻手抬起抓住兒子的胳膊,另一隻手拽住籃子,使勁兒往下拽。

隻聽嘎嘣一聲,上邊綁繩子的樹幹竟硬生生被蘇媯給扯斷。樹枝掉到坑裏,砸倒了許多尖竹子,卻萬幸沒砸到蘇媯。金子這下被嚇哭了,他將頭埋進母親的脖子裏,根本不敢抬頭。

而坑上麵站著的幾個山賊也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這麼一個嬌嬌弱弱的孕婦,居然隻用一隻手就將碗口般粗的樹枝給拉斷。她,是瘋子嗎?

“好好好!”二當家拍著手大笑,彎腰從地上撿起根細長的竹杆,朝坑走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媯,冷笑道:“好一個厲害的母親,連命都不要救兒子,可真讓人感動。”

許是瞧見二當家目帶殺氣,歐陽淺盈忙擋到坑口,她抬頭冷冷道:“當初說好的,我將蘇姐姐拐騙到此地,然後用她來脅迫薑之齊,你答應我不傷害她的。”

二當家手撓了下光頭皮,裝作疑惑的樣子,笑道:“我答應了?我怎麼忘了。”隻見這蠻族男人朝坑裏吐了口痰,一把將淺盈推開,冷聲道:“居然相信山賊的話,幼稚。”

蘇媯抱著兒子,安靜地站在油坑裏,她盡量讓自己保持住平衡,因為一旦摔倒,輕則重傷,重則一屍三命。蘇媯仰頭看著淺盈粉嫩的小臉,冷哼道:“盈盈,我對你不好麼?你為何如此害我。”

“你對我很好,簡直把我當成了親妹妹。”淺盈不敢看蘇媯,她低著頭使勁兒搓衣角,忽然這女孩紅著眼睛,嘶聲哭道:“薑之齊害我父被斬,害我母親悲傷過度一頭碰死在獄中,如此深仇,我豈能不報!”